副主席张翟西滨:二队长

副主席张翟西滨:二队长

2015-09-14 09:35:14    4090次点击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  发布者:李铂岩       字体: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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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故事发生在30多年前。

那年,我是一名上山下乡插队知青,小队有百户人家,四、五百口人,“出工一条龙,干活一窝蜂”是当时大集体劳动的真实缩影。我们小队拥有一排知青院,并未有院墙,只是四间简陋的土坯房,男女知青各为两间,最大之便利,每当出工钟声敲响,出工人流必经我们知青点,队长肩扛锄头走在前头并重复吆喝着:“到地里锄草咧!”,凡是队长拿啥农具,我们知青就拿啥,不必多问,一目了然。记得那年开春,日上三竿,左等右候,未闻出工钟声响,不少社员立在路中央冲着钟的方向眺望,外队社员“一溜烟”出了工,可我们就是难觅队长的身影,莫非家里有事?还是外出了?正纳闷,有的社员猜道:“得是队长撂挑子不干咧!”一传十,十传百,果不其然被社员言中。

俗语说得好,一年之际在于春。春耕时节,时不待人。我首次遇到此事,朦朦胧胧,一头雾水。比我早一年插队的知青倒不以为然,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返城,我也觉得这是不错的选择,小队几位知青齐刷刷返了城。约莫一周同队知青相互打听,好像队上还没有出工的迹象,在家待着吧,周围邻居见面,总会寒暄一句“没回队?”似乎话里有话,内心犹如倒了五味瓶“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”。在家又待了两天,我独自归队,但出工的钟声,依旧未敲响。那时,队上年龄相仿的人,闲来无事都爱到知青点胡扯闲谝,一是,无事可干,打发寂寞;二是,总爱打探城里的新鲜事;也正是相互闲聊,我才弄清:农村管理体制是公社、生产大队、生产队“三级所有,队为基础”,生产队是最基本的核算单位。能当生产队长的人,多半是“出身好、威望高”、能任劳任怨并有丰富农业生产经验的人,一个百户人家的生产队大小杂事都得管,因此队长是队里的“一把手”、“土皇帝”,既是地道的“老娘舅”,又是十足的“受气筒”。队长撂挑子,在当时的农村司空见惯,见怪不怪。据说,有的队一年像“走马灯”似的换了几茬队长。

又是一个黎明,“铛”熟悉的钟声将我从酣睡中惊醒,我揉揉惺忪的眼,侧耳倾听,“嗯”就是我队出工的钟声,我立马爬起,简单洗漱,到外面一瞧,原来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是我们知青点的邻居李老汉,只见他边走边喊:“拉上架子车、带上铁锨,到饲养室拉粪喽!”。一声高过一声,声声含糊不清。难道他继任了队长,我纳了闷。其实,李老汉我颇熟知,远亲不如近邻嘛。50来岁,中年丧妻,膝下一女,相貌平平,口齿不清,平时,我们总爱和他开玩笑,直呼大名,一笑而过,偶尔小名,一笑而过;不知啥原因,走路一颠一跛,也正是腿脚不利落,他几乎常年在队上饲养室,干垫圈、起圈和囤积土粪的事。不容多虑,我肩扛锨随大流一起来到队上的饲养室,嗬!土粪堆得像座山,搭眼一看就晓得好久未清运了,大家攒足了劲,刨的刨、装的装,干的很卖力。春耕时节,麦子泛绿刚起身,这节气,给麦地上土粪就显得尤为重要。当时,根据从饲养室到地里的距离来断定“趟趟活”,一般每晌拉粪要跑五、六趟,完成定额即可收工。

人常说,人哄地皮,地哄肚皮。事后,我得知,缘自饲养室的土粪囤积,他看不过眼,才自告奋勇敲响队上出工的钟声,用社员的话说,有点“二”。扪心自问,令我肃然起敬。随后,在他“二队长”的带领下,大伙整整干了多半月,硬是把饲养室的“粪山”给推平了。由此,“二队长”的美名在大队传开了,直至我队选举产生出新的生产队长……

往事如烟。至今回味,祖祖辈辈“面朝黄土背朝天”的老农民身上,真的,不乏可贵之处和学习榜样!

咥油饼的日子

    上世纪七十年代,咸阳城里的人们还贫穷落后,单说每人每月凭粮本定量供应一半细粮,一半杂粮。农村更为贫困窘迫,补丁衣裤随处可见。那年,只有十七、八岁的我,作为上山下乡插队知青,“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”,白天三晌体力劳作,晚上浑身就像散了架,亲身体味出“除禾日当舞,汗滴禾下土。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的真谛。

也许人们渐渐淡忘了多年前打麦场上的故事,如今回,那种悠远的劳动文化已成为人生财富。芒种芒种,忙收忙种。令我刻骨铭心的是“三夏大忙”,既是“田家少闲月,五月人倍忙”的重要农事活动,也是“油饼的日子”。关中的“忙天”被人称为“龙口夺食,虎口抢粮”。生产队长操的心最大,此时的农活需安排得有板有眼,井井有条,大小劳力组合搭配,各尽其责,人尽其才。一般麦子上场,曝晒、翻场、碾场、脱粒、扬场和装麻袋等道道农活须井然有序。碾场最有趣,当时还没有电碌碡,都是用牲口拉着碌碡碾压。一个麦场上十几头牲口拉着几套碌碡转圈奔跑,赶牲口的把鞭子甩得脆响,引来社员阵阵喝彩。不管男女老少皆要出工,大家都是顶着星星下地,披着月亮回家,遇到三夏大忙几乎人人掉几层皮。由于时间紧,活路多,队上大都采取增加工分激励出工的方式,一怕连阴雨,成熟的麦子就会出芽,一年的收成将化为泡影;二又靠天吃饭;如:扬场风大了不行,风小了也不行,整夜扬场算两天工分,类似现在的加班,男劳和中年妇女劳力要通宵达旦,“风来喽!”随着队长一声喊,大家就得起身扬场,扬一阵,风停了,大伙自然歇息一会儿,停停干干,断断续续,一宿很难合眼。黎明时分,按乡俗队上都要为干通宵的社员送来油饼和开水,既是关爱犒劳,更是补充能量。每当几大箩筐黄澄澄、油泡泡的油饼摆到场畔,队长就会美滋滋地高喊一声:“放开吃、尽饱”。嗬,香气扑鼻,扎咧!人们一窝蜂似的冲上前,嘴里叼一个,手里占一个,狼吞虎咽,猛海喝,欢声笑语,如同过年。最多的壮劳力一人一顿能十多个油饼;我们属产粮区,唯一不足的是无菜可夹,我身单力薄,略显斯文,油饼拿在手中,虽饥肠辘辘,却细嚼慢咽;在我的记忆里,一年仅有这么一回纵情吃“大锅饭”、油饼的经历。

岁月蹉跎,往事如歌。一晃,30多年过去了。如今,“油饼的日子”寻常人家,司空见惯,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。人到天命,格外怀旧,每当看到街头炸油饼的场景,插队“油饼的日子”记忆犹新,历历在目,不知咋的?我总亦忘不了……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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