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越来越多的人称呼我为作家时,我时常心犯嘀咕:我怎么就成了一个作家?
朴实的爷爷教我种瓜种豆,唯独反感我识字学文化;善良的奶奶会纺线会织布会纳鞋底儿,唯独不会讲故事;墩厚的父亲当了一辈子乡村小学老师,教体育教唱歌教画画教劳动,唯独没有教过语文;勤劳的母亲会摊煎饼会打搅团会擀韭叶面,唯独不识字儿。这么说来,我成为作家,既没有遗传因素,也没有儿时的熏陶,属于先天不足。后天呢,我既没有在大学的中文系念过书,也没有经过系统的理论培训,怎么偏偏就成了一个作家呢?仔细一想,我这个作家实在是读书读来的。
小时候,我家里娃多,饭时满桌手,睡时满炕腿。为了躲清闲,我就睡在一个要好的同学家里去了。同学是独子,土炕硕大无朋,褥子被子喧腾腾,我两个人尽情地在上面打滚儿。乡下的夜晚总是寂静总是悠长,折磨我们的总是无聊。同学从他家的箱子里给我翻出了几本书,说催眠吧。我开始抱着书催眠。这是清一色的高尔基的作品,依稀记得有《童年》、《我的大学》、《母亲》、《在人间》、《伊则吉尔老婆子》。一盏摇曳的煤油灯,一卷发黄的书,不但没有把我牵进梦乡,还让我如痴如醉,有时看到鸡打鸣,有时看到窗透亮。困了,头一歪,睡。醒了,再捧着书看。看完一本,拿起另一本再看,所有的书都看完了,弯过来再看第二回合,第三回合,第四回合。书是同学从他舅家拿回来的,同学的舅是一个老三届。后来,同学又陆续从他舅家里拿来了浩然的《艳阳天》和《金光大道》,还有周立波《暴风骤雨》,我还是如饥似渴地读了一遍又一遍。这了感谢同学家的炕和同学家的书,每天下午放学以后,我都早早地跑到河边割两担笼猪草,他家一担笼,我家一担笼。
后来,我考上了中专,学的专业是地球物理勘探。这是一门相当深奥又相当枯燥的专业,我却没有多少兴致。为了打发时光,我开始了新一轮的读书活动。这时候,我已经不再为书发愁了,图书馆里,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应有尽有,够我一读。中专头一年,我是没有选择性的读,逮到哪本读哪本。到了第二年,我便开始重读我所喜欢的作家的书了。中国的作家,我读鲁迅、沈从文、赵树理、柳青、老舍;外国的作家,我读卜加丘、贝克特、托尔斯泰、玛格丽特.米歇尔、小仲马,最最喜欢的是巴尔扎克的《高老头》。参加工作后,我陆陆续读到了一些刊物上的小说,总觉得不过瘾,于是,自己就写了,投出去就发表了,还博得了几句叫好声。于是,我一边工作,一边读书,一边写作,一小小心,就写成了作家。
我喜欢读书,尽管没有读得“黄金屋”,尽管没有读得“颜如玉”,却读得了“下笔如有神”。读书可以使人睿智、坚韧、强大,还会收获许多许多意外之喜,不读书的小聪明不会地久天长,终归会露出“纸老虎”的原形,——各行各业,都是这茬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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