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8月5日, “中国梦——好人沛县全国散文名家笔会”上,我见到了张公兰。知道下午将由我和梅对她进行采访,微笑中她的眼里浸满了泪水。是啊,一个本该由他人照顾的耄耋老人,却自觉自愿地、几十年如一日、无怨无悔地照顾着自己的婆婆,直到老人家以108岁的高寿离开人世;她从15岁结婚、47岁守寡,伴着家人、护着婆婆走过了六十多个艰苦岁月,这期间,是怎样的毅力让她用瘦弱的身躯支撑起这个灾难重重、但却不乏人间大爱的传奇之家?我猜测,她一定有太多的故事要向我们诉说。
下午2点30分,大屯镇党委书记祝庆勇第一个赶到我们入住的汉源宾馆,我和梅便兴冲冲地跟着他开始了采访之路。一路上,我们聊着张公兰,观赏着沛县及周边的景致。毕竟这里是汉高祖刘邦的故里,收入眼底的,无论是亭台楼榭,还是一花一草一木,仿佛平常之中,全都散发出一股神圣、庄严与肃穆,更透出了“千古龙飞地,帝王将相乡”的高雅与不凡。我知道,这是文化的渗透和积淀的结果,更是一种千百年修炼之后升华出来的忠孝、奉献、担当与传承。
半小时后,我们来到了张公兰老人的家。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四合小院。院落里,一颗结满了石榴的果树喜洋洋地冲着我们微笑,84岁的张公兰老人已出门迎接,清瘦的身板,银白的头发,透着一股积极、乐观与健康。她拉着我们,指指满树的果实一个劲儿地说:唉,你们要是再晚来上个把月,就能吃到又大又甜的石榴了。院子里种有葫芦、芭蕉树,还有一些花花草草,家人说,这里的一切都是老人亲自打理的,她热爱劳动,说“只要能动,就不拖累孩子们,人的健康是劳动给的”。我们一边观赏一边拍照,仿佛看到这里的每一棵植物都变成了老人的孩子,欢快活泼,极富生命力。“天太热了,快进屋吧,别晒着”,老人家腰板挺拔、十分有力地拉着我们进了屋。我在想,这哪里像一位八十有四的农家老人啊!
屋里早已开启了空调。寒暄之后,我们的采访如期进行。近三个小时的采访,老人家丝毫没有倦怠之意。孙女在一旁幽默地说:“我奶奶呀现在可是名人了,‘第二届全国道德模范’、‘第三届全国敬老孝亲之星’……见过大世面的人。可她第一次听说电视台要来釆访时,还是紧张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呢!现在可好了,去北京参加中央电视台节目制作,六天釆排,左一遍、右一遍得反复,可下来还说不累呢!”奶奶笑了,笑得特别甜。她说:“没想到我个老太太,也没给国家出过力,大字不识一个的,就是做了应该做的那点事儿,老了老了还成了名人!”我们说,老人家,您敬老孝亲的功劳就不小了,百善孝为先啊!
1930年8月10日,张公兰出生在山东省微山湖畔的一个农民家庭。想当年,不满十五岁的张公兰喊着闹着要加入儿童团。胆小怕事的父母害怕女儿家抛头露面惹事端,便匆匆将她嫁给了江苏沛县大屯村一户唐姓人家,从此断了她参加儿童团打鬼子闹革命的念想。谈到此事,老人家至今还抱有遗憾呢!
因为嫁得突然,张公兰来到婆家时,还有许多活路不会做呢!害怕婆婆给她难看,就乖巧地抢着干活,跟婆婆学习纺线、织布、剪花、做针线活儿,并改口只叫“娘”不叫“婆婆”。虽然家境不富裕,可小日子却过得舒心自在、有滋有味,还添了自己的小宝宝。可是,天有不测风云,不知不觉中,厄运正接二连三地悄悄袭来。
1948年,丈夫22岁的弟弟突然染病身亡,撇下三个未成年的孩子,张公兰毫无怨言地担当起了抚养孩子的责任; 1979年,灾难再次降临,丈夫因患胃癌不幸去逝。年迈的婆婆终因经受不住沉重的打击,一病不起。为了给婆婆治病,也为了养活一家老小9口人,张公兰白天干农活,傍晚顶着别人的白眼,悄悄跑到村口卖大碗茶和瓜果。毫无防备中,一个戴着“大干帽”的不由分说,一脚踢翻她的茶水摊,吓得她心“扑棱扑棱”的,一生都落下惊恐,见了大干帽就浑身发抖啊!1981,婆婆被飞驰而过的货车压断了腿,造成高位截瘫;2002年,98岁的婆婆又不慎得了脑血栓……张公兰不顾医生的劝阻,借钱也要给得了“老病”的婆婆医治,最终,婆婆奇迹般地好了,人也调理得白白胖胖。婆婆瘫痪在床多年,张公兰用芦苇制成吸管,解决婆婆的进食难;把鱼刺一点儿一点儿地捻出,用鱼肉喂给婆婆补充营养;为婆婆洗澡翻身、端屎倒尿、打扫房屋,屋子里连点异味也没有。享受了五世同堂的婆婆眼不花、耳不聋,有人就问她:你媳妇孝顺吗?婆婆开心地说:孝顺,孝顺啊,不孝顺,我能活这大岁数吗?最终,婆婆以她108岁的高寿安静地走了,成为远近闻名的长寿之星。
如今的张公兰老人成了名人,早上七、八点出去买菜,不到12点回不了家。一天她在赶集的时候,被一辆飞快的电动摩托车撞出了2米多远。当时集市上的人全都吓坏了,心想,这下老太太死定了。当人们把她送到医院一检查,老人家只受了皮肉伤,没大碍,一共花了三千多。人们就说那个年轻人命好,幸亏是撞到她,撞到别人,不要你五万、十万的试试?人们都说她好人好报,就连老天爷都保佑她呢!
张公兰敬老孝亲的事迹感染了身边的每一个人,不仅家里的儿孙们纷纷效仿,就连村里有过不孝骂名的后生也开始痛改前非,成了敬老孝亲的模范。
依依不舍中,我们离开了张公兰。在沛县好人文化广场,张公兰老人的事迹已被铸成了铜像,老人家坐在小凳上,一手捧着饭碗,一手用汤勺喂着轮椅中的婆婆。久久地,我凝神思索,它留给我们的是一种纯洁和饱满,是一种可以让人格与魅力高贵起来的文明与传承。一片忠诚是长寿之本,满怀善良乃快乐之源!好人终归有好报,沛县的好人文化如同一抹清香,一缕阳光,让我们平凡的日子,从此有了内心的渴望与追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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