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首民谣这样写道:“八百里秦川东风浩荡,三千万儿女齐唱秦腔。吃一碗羊肉泡喜气洋洋,没油泼辣子嘟嘟囔囔。”生动而形象地反映出了陕西人对辣椒的钟爱。
陕西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,农耕历史悠久,种植技术先进。盛产于关中地区的辣椒(秦椒),得天时地利之便,靠科学培植之功,以质量之优、辣味之纯,赢得“椒王”的美誉。每到秋天,正是八百里秦川收获辣椒的季节,只见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挂着辣椒,那红艳艳的辣椒被穿成串、辫成辫,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仅西府宝鸡、凤翔、岐山、陇县、扶风一带,每年种植面积就达30万亩,产鲜椒30多万吨。陕西的辣椒肉厚、色艳、型长、油大,用手一摸又绵又韧又光滑。
将晒干的红辣椒碾成辣面儿,用煎油一泼,“吱吱”发响,香味扑鼻的油泼辣子呈现眼前。油津津、红艳艳,让人垂涎欲滴,而且是愈吃愈馋。如今,油泼辣子已成为陕西的一大名产,被称为“中国一绝”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一位日本友人来西安观光,很想买一些陕西的油泼辣椒带回去,可跑遍了大半个西安城,没一家卖油泼辣椒的,只好抱憾而归。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,陕西三原有位叫姚正运的人,经过深思熟虑,多次试验,创建了秦椒加工厂。他加工辣椒用的是石碾,这样缓慢研磨属于物理变化,不会改变辣椒的本性。从此,祖祖辈辈都喜爱吃的油泼辣椒,一下子从农家的锅台边,进入到琳琅满目的商品大世界。如今,油泼辣椒不仅走出了陕西,而且冲出了国门,走向了世界。外地以及外国朋友到陕西来,油泼辣椒几乎成了他们必选的礼品,瓶装的、袋装的,秦味、川味、生姜味、蒜蓉味、芝麻味,五光十色,应有尽有。
有句俗语说:“湖南人吃辣椒多革命,四川人吃辣椒出英雄,陕西人吃辣椒也拼命。”的确如此,陕西人吃起辣椒来,那愣劲、狠劲,让外地人都感到害怕。粗瓷大碗里,辣椒几乎就放了一大半。直吃得人满脸通红、大汗淋漓,才觉得痛快过瘾!就连小孩、妇女吃起辣椒也不逊色。你看那凉皮摊上,妇女和孩子占了大多数。店家抓起一把皮子往辣椒油里一蘸,红艳艳的皮子就放在了碗里,个个吃得津津有味。吃完之后,还叮咛一句,“再来一碗带走,多放点辣椒。”世世代代的陕西人将吃辣椒作为一种美妙的享受,离开了它,即使山珍海味,也觉得没味。所以,无论是家常便饭,还是待客设宴,辣椒是无论如何少不了的。于是,也就有了陕西八大怪(也有说十大怪)之一的“陕西一大怪,辣子一道菜”的说法。而陕西名吃——油泼辣子“biang biang”面、油泼扯面、岐山臊子面等,更离不开辣椒作伴。端上来一碗,别说吃,先是搭眼一看,就让你忍不住流口水。而一顿饭吃完,人也精神了——红光满面,鼻头冒汗,浑身上下都感到舒坦。
陕西人种辣椒、做辣椒、吃辣椒,有其历史、地理缘由。早在唐代之前,陕西关中就是富庶之地。千里沃野,土地平整,常年雨量充沛,适宜于各种农作物的栽培,是“天府之国”。到了明代,辣椒传入中国,关中大地辣椒的种植拉开了帷幕。因陕西地处黄土高原地带,常年有西北风的侵扰,而辣椒有辛热、御寒、健胃等功能,所以,为驱寒防冷,吃辣椒就成为了陕西人的一大嗜好。
辣椒也体现着一种文化,记得毛主席在延安闹革命的时候,他曾用辣椒宴请过美国记者斯诺。之后,毛主席还用辣椒作为礼品,赠送给当时的苏联领导人斯大林。前些年,作家贾平凹去外地出差,身边还时常带个辣椒瓶,为的就是能吃上纯正的陕西辣椒。他在《陕西小吃小识录》中,还写了辣子蒜羊血的功效。陕西籍的电影导演张艺谋深谙秦地辣椒的风情,在影片《秋菊打官司》中,把关中农村的辣椒演绎得淋漓尽致,那房前晒的、车上装的、架上晾的全是辣椒。如诗如画!秋菊进城缺钱,就捎几串辣椒去卖,辣椒成了庄稼人的钱匣子。在影片《三枪拍案惊奇》中,张艺谋又一次加入了辣椒元素,那一个个一字摆开的大碗里的扯面上撒着红彤彤的辣椒面,煎油一泼,发出“嗤嗤”的响声,那情那景多诱人啊!
辣椒滋育着陕西人的体魄,也培养了陕西人爱憎分明、泼辣果敢的性格。老陕说话办事,总是高喉咙、大嗓门,性格耿直且风风火火,从不拐弯抹角;就连唱起秦腔来,也是“一吼山河动,遍地起风雷。”而女娃们唱起情歌来,更是火辣辣的情、火辣辣的爱,那直白的语言、爽朗的情怀,勾得人心里直痒痒。
陕西人与辣椒有一种割舍不了的爱,这是老陕的地域情缘、生活习惯以及文化浸染造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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