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随手能够得着的地方,总会放着一本《平凡的世界》。
第一次读《平凡的世界》,是我利用高二暑期打工的间隙,泡在县城新华书店的角落里,一页一页蹭完的。那时自己最大的梦想,便是能够考上心仪的大学,像兰香那样努力学习,改变自己的命运。从那以后便不能割舍,在备战高考的日子里,在大学校园的懵懂中,在工作成长的道路上,书中的人物和故事一直伴随着我,一路走来。
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参加工作的第一年,相恋三年的女友因为分隔两地离我而去,独自一人落脚他乡倍感孤独,从学校到单位巨大的环境差异让人无所适从。我感到了深深的迷茫,不知道自己的梦想在哪里,路在何方。偶尔一次回家,翻出了书箱中的那本《平凡的世界》,心中好像遇见了一位久违的老友,很是亲切。自己就是少平初到黄原的样子,举目四望,无亲无故,所有的问题只有靠自己去解决。少平是靠自己背上的伤痂,在沉重的苦痛中,用劳动扛起了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,再苦再难都不曾回避。想想自己,已属幸运,总归没有去顶着烈日跑客户,没有去下到矿井去挖煤,和许多没有找到工作的同学相比,所遇到的问题只不过是自己心理上的不适应,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。
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我努力放下身架,调整心态,想象着像少平一样,实实在在的做好自己的工作,虚心向同事请教学习。慢慢的,在大家的帮助下,我的工作有了起色,得到同事和领导的认可,生活一步步走上正轨。闲暇时候,我会细细品读少平和他朋友们的故事,并把书本抱在胸口,让梦想在心里开花。
时光荏苒,如今我已工作五年,并在蒲白这片热土成家,即将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。妻也算得上端庄秀丽,通情达理,只是放不下在大城市买房安家的夙愿。为此,彼此时常吵嘴,心里多了些怨气。某晚,妻又提起此事,说别人都在大城市买房,如何有决心,如何有魄力,而我们窝在这个小镇上,如此窝囊。我听了心里很窝火,因为考虑到孩子出生、父母养老、个人发展都要用钱,而两家都没有什么家底,所以目前根本就不敢贸然有大的举动。加上那几天工作很忙乱,心里本来就有气,便不由自主的发了火,向妻吼了一通。
妻哭了,而我独坐在桌前,彼此无语。我随手翻开了早已多日未碰的“世界”,凑巧,少安与秀莲也在为分家和盖新窑洞的事情吵闹不休,少安对秀莲动了手,彼此心里都憋着气。
“女人呵,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,你的男人是家里的天,他所担当的,比你想的要长远的多。”我在心里默默地问着,而妻一个人睡下了。想着,翻着,“世界”里的人和事也一天天向前走着。少安用自己的劳作和汗水带领全家走上了致富的道路,家也分了,新窑洞也盖好了,秀莲梦想成真,可一家人还是住在一起,不能分开。
回头想想,妻的要求并不高,毕竟她在大城市生活了五年,那里有她的梦想。再从将来孩子的教育考虑,也应该有这样的计划。更何况女人之于房子,天生就有无法释怀的心结,就像秀莲心中的新窑洞,再苦再累也不放弃。只是目前我们的家庭条件不允许,不能承受在大城市买房带来的经济压力。如果顺利,十年之后我一定要为妻实现这个夙愿。十年,少安带领一家人由苦到甜也没有用这么长时间,我想我也可以圆了妻的心愿,撑起家的一片天。
妻已熟睡,眼角依稀可见泪痕,但她不知道我想了些什么。也许,正是因为人们心中的梦想,才使我们的生活充满色彩,使我们的国家欣欣向荣。不管是“世界”内,还是“世界”外,个人梦想与国家梦想汇聚成了滚滚洪流,以大气磅礴之势推动着我们的时代奔腾向前!
(梁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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