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哪里？
北国之春。
日子已翻到三月中央。
东望，不见灞桥柳色；
西眺，不见渭城朝雨。
在这段尴尬的现实之中，
消散了这秦都的风韵。
这可是古都的桥？
阑干拍遍，
只摸得一把把彻骨的苍凉；
车流擦身而过，
抖不落满头满面满衣的万丈尘埃。
是尘埃蒙蔽了历史，
还是历史欺骗了眼睛？
再不见咸阳古渡的风光：
渔舟唱晚、桂桨欸乃，
有多情的关中妹采莲子于无穷碧绿之中。
个个妹子都别样的美丽，
胜似那映日的荷花。
料想那江南的秀女亦不过如此。
怎敢相信这就是渭河？
自古代流到现在，
自甘肃流到陕西，
自上游流到下游，
流到我脚下竟流成一副不忍亲睹的惨相：
吐着白沫，淌着黑血，
活似垂死的中毒者。
目光溯流而上，心事绕成九曲回肠。
梦想当年：
春天，有鱼儿、青蛙和水藻在河底，
有燕子、蜻蜓和白云的倒影在水面。
儿时，我曾游泳于斯，打水漂于斯。
如今，暗淡了昨日的光彩，消散了从前的灵性。
悠悠地流向哪里？
这身染沉疴的渭河。
字典回答说：“黄河”。
黄河是什麽？
“她是中华文明的母亲河”
人们说着，掩了鼻孔从渭河大桥上匆匆跨过，
眼神里流露的全是厌恶。
在咸阳桥上，
我看见城里的工厂吐着浓浓的黑烟，
有毒液自管道排出，
掺进了渭河，流向……
在河畔，
我望着远方茫茫的水色如同望着将来。

（刘省平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