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智刚
黄老板家那只会笑的狗死了。
“哦、哦……”贾雄有些惊愕,怎么会呢?他听到这个消息时,嘴半天没有合拢。
“唉……”他叹息道。多么好的狗啊,白的和兵乓球似地,两只眼黑圆黑圆,胖胖的嘴上挂着婴儿般的微笑。
贾雄见过最白的人是黄老板的太太秋萍。但那天当秋萍还没从宝马车上完全下来时,从她的怀里流星般闪出个雪白之物,耀的贾雄两眼直冒花。使他产生一种黄太太敞怀走光了的感觉。哦,走光,哦,还有这么白的小东西。天哪——
他半天合不拢嘴。
“微笑、微笑!”秋萍好听的声音把他从幻觉中惊醒。那是她在唤这个小东西。
小东西就在他脚底微笑着。
贾雄探下手去。
“哎,哎……”
秋萍惊慌的尖叫吓得他把手又缩了回来。他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手,什么也没看出。
后来,贾雄从爱心小区的其他人口中才知道,这只狗,确实不是他这双手能动的的。“乒乓球”,二十万呐,外国洋狗“啥么”还是个“萨摩”,专会笑的种子。
“啧啧”,二十万,贾雄再次叹息道。
贾雄和黄老板、秋萍、“乒乓球”同住爱心小区。只不过,贾雄是看门的,并且还是托人找黄老板才谋得这份差事。黄老板他们是户主。这就是他们之间不复杂的关系。
贾雄每月工资差一百是八百。虽然对别人来说有点少,但他还是满足的,四十余岁的他十年前因发高烧落下了后遗症,不能干重活,甚至连话也说不利索。他这样的人,还能干什么呢?还有啥不满足的呢?
昨天开了工资,他连忙给西安上学的儿子汇去。
他把汇款单抚展,轻轻地放在抽屉里,觉得一阵轻松,那种做父亲的轻松与满足。
有人敲门了。
是爱心小区物业的老王。
“贾雄啊,秋萍家狗死了。”
“是,挺、挺可惜的。”
“那狗值钱啊。”
“是,是,我贾雄命、命也不值、值那些。”
老王笑了,说按理秋萍家也不缺那点钱,可是,多么可爱的小东西啊。贾雄说:“像、像、念书时我的、的乒乓球。”
“我们同住在一个小区,是不是要向我们小区的名字一样献一点‘爱心’呢?”老王说小区物业发动大家自愿捐款,每户最低200元。
老王走了。
把一个老大的难题留给了贾雄。
捐,必须的。没有黄老板自己还谋不下这差事。可捐,钱在哪里呢?“不捐”这个没良心的词几次冒出来想造反,都被贾雄的浑然正气压倒按死,“不捐,还想不想干了?知恩不图报的家伙。”他大声斥责着这个没良心的词。
下午,老王又来了一回,说最后的期限在明天中午。
他撒谎说钱让老婆拿回去了,明天一定捐。
老王笑着说:“就说么,昨天刚发的工资,还以为你小气呢。原来也是典型的气管炎。”
他笑了,老王也笑了。
笑后,他不知道自己的钱在哪儿。脑子里胡思乱想,几次开门时,差点撞在户主们的车上。
这次他真的笑了。街上飞驰而过的120救护车把贾雄从苦想中救了出来。哦,那车顶飞速旋转的血红的灯,像菩萨一样给了他灵光。血、卖血!
二百元终于按时交到了老王手中。
爱心小区捐款榜上赫然就有贾雄两个字。
榜色血红血红,代表着光荣与爱心。榜色血红血红,和他血管里流出的血看起来一样热烈。透过这红色,他感到一些兴奋,他觉得终于为帮了他的贵人尽了一点责任。
透过这红色,他仿佛看到了秋萍雪白的脸上露出桃花一般的笑容。
还有乒乓球一样的“萨摩”或者是“微笑”从云端向他的怀抱中缓缓飘来。
“萨摩”或者是“微笑”的嘴上分明叼着一颗血红血红的心,他感觉到了,那是贾雄自己的。
(曹智刚:延长油田职工,陕西省作协会员,延长油田职工作协副秘书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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