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租房
我的身体是不到七平米的出租房。除了床,一切显得拥塞和破烂。除了梦,除了排列整齐的书籍,它们多么像我洁白的牙齿。除了早餐,我还要咀嚼飘零。
我的打工生活打翻了我的五脏六腑,打乱了我的七经八脉。除了书,我还要放置一部电脑。除了青春,我的四肢百骸还要承受超强分贝的疼痛摇滚。除了爱情,我要找一个合租者分摊我的水电费。除了文身,如果一定还要有点什么,除了力气,我别无所有。
装修工
我的青春充满了油漆的色彩,我的呼吸在甲醛里游走,我的脉搏在跳动着110万伏的电流。
我的姓名被埋在施工证上,我的爱情也被写在这张卡上,包括淘金的梦想都缩写在这张卡上。
风惯于把这些带走,我还能剩下些什么?
多少天,我们装饰着别人的家,又被驱使在它的屋檐下。多少年,我们回不了自己的家,一场
失根的漂泊。
但愿风把一切吹着,吹着我不肯低下命运的头颅。
月光
月光照在榔头上,它砸下八磅乡愁。月光在脚手架上奔跑,它挺住蜷曲喊叫。月光流淌在老虎钳口,它钳紧母亲乡村的白发!
月光在弯管器上静止,它弯下九十度,月光在螺丝钉上尖叫,尖锐的尖叫!月光被铆住在一块钢板上,它内心一片苍白。
月光,洒在刀口上,像盐撒在伤口。他骨子里一场月光,照在灵魂上笑。
朦胧的月光,在钢管上也不过三米。它滚动着,像一颗巨大的汗珠砸下来。
未来
我的两眼都是钉子,被现实生活钉在楼板上,看不到更为遥远的未来。
我的双手逐渐变成榔头,狠命地捶打着打工生活。我的骨骼也变成黝黑的钢筋。我的身体抽出一片内心工地,种植着焊花和野草。在三
十八楼上,我盼望着单薄的薪水,一场淋雨的乡思。我的青春正停靠在脚手架上,像蜻蜓等待露水。
我有着更深的梦境,一幅大楼憧憬的图纸,纵横着、交织着的曲线。只见花开,不见花落的爱情,或者在乡下早已命定的婚姻。
我穿过工地,累压着我崇高的理想,像铁制扣件。我有着这样的未来,在追薪、讨薪,被压榨中拆取生存的罅隙。
深南大道的公共汽车不会为一个异乡人多停一秒,我小心地告诉未来,七月的汗水正从老虎钳滴下来,一滴,一滴……在我的额头,广阔又明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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