陇县 张春艳
我是一名深山里的护林人。
山里的天黑得早,才五点多,天已经完成黑下来了。提着土斗拾了些煤往屋里走,“啪”的一声,房顶上的一片瓦冻破了掉下来摔在地上,好险啊!差一点就砸着我的头了。山里的风很硬,刮着山上的干树枝呼呼地吼着,吹在脸上象刀割一样,除了这风声寂静得让人有些心慌。
今年入冬以来就没有下过雪,天天大太阳晒着,林里干燥得很,稍不留意,哪怕是一个烟头或者一根火柴都有可能引发森林火灾。跑了一天的山路,现在真觉得有些腿痛了。这几天我和同事们给山里的群众宣传护林防火知识,今天给村上小校的孩子们讲防火知识时,一个脸冻得通红得小男孩,抹着鼻涕说“下雪了,就不怕着火了,对吧?”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,多好的愿望啊,我们都盼望着下雪。
今晚没有月亮,天阴沉沉的,好象有下雪的迹象,我窃喜着,要是下雪了,明天就可以美美得睡一觉。
我很爱下雪天。你不知道,山里的下雪天非常得美!远处近处的山峦,都披上了银装,雪把山的轮廓更清晰地凸现了出来,宛如一幅精致的工笔画,每个山沟、每个山梁,甚至是每棵树都近在眼前,似乎一伸手就可以触到大山的脉博,就可以感觉到大山的呼吸。
每当这时,我就穿上那件大红色的棉衣,独自一个人到宿舍后面的那条小山沟里去,两边的山高高挺立着,山上的树穿上了亮晶晶的衣裳,一棵棵直立着象无数个哨兵那样端庄正气凛然。脚下厚厚的雪,踏上去“格格格”地响着,行走在这山里如同走到了童话世界。沟底有一条浅浅的小河,每次查林经过的时候,我都会去洗洗手,此刻已隐在厚厚的雪里,没有被完全冻住的水在冰下脉脉地流着,“咕咕”得唱着歌,真有《琵琶行》里“幽咽流泉水下难”的意境。
这时的山,一片静寂,干枯的树枝、残桩都穿上了白玉似的装束,纯净中透着莹莹的绿。小径两边的矮矮的灌木,枝条上都结了冰,亮晶晶的,刺被包裹起来,人走过去,“沙沙沙”地响,不会伤人,也不会挂破衣服,只是轻轻地指过,如轻柔的手臂拂过。从沟底爬到半山腰,鞋子、裤退都结了冰,但没觉得冷,身体微微发热,去掉口罩、手套,拍着手蹦两下,让我和雪一起融化,化成一滩水或阳光下的七彩泡沫,没雪的日子,不会有此享受的。
记得有一年下雪天,早晨起来,刚打开门,不好一个浑自长着长刺的黑乎乎的东西蜷缩在墙角,尖尖的小脑袋上小眼睛直直溜溜得望着我,吓得我大叫一声,同事出来一看,“别怕,这是豪猪,可能是冻得没处去了”“那我们给它吃些什么啊”我睁了大眼睛。“吃草”。现在冰天雪地的上哪找草去,最后还是我戴上手套扒去雪给它抱了些野草根。它吃饱了,暖和了几天,我们就把它放回山林了……
窗外,风声依旧。我已有些困了,收起笔,合上本子,我的梦里一定会落满雪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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