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陈忠实在一起的日子里

和陈忠实在一起的日子里

2021-04-20 10:31:59    4053次点击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  发布者:李铂岩       字体: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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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西安南泥湾“五七”干校
      1974年1月至7月,我和陈忠实随同西安市党政机关、工厂、学校等干部、教师、职工300多学员(其中大郊区,包括灞桥、雁塔、未央三区共30多学员),去西安南泥湾“五七”干校接受劳动锻炼。当时,我是市65中教师,他是毛西公社革委会副主任。300多名学员乘坐8辆大轿车沿西延公路蜿蜒曲折而行,两天后至延安。吃住在延安招待处,参观延安革命纪念馆,毛主席凰凰山麓、杨家岭、王家坪、枣园4个旧居,受到一次深刻的革命传统教育。接着从延安翻山越岭拉练到西安南泥湾“五七”干校,全长45公里,早晨出发晚间到达。
       初到西安南泥湾“五七”干校,春节将临,天寒地冻,干校对学员进行革命传统教育 1个月。之后5个月都是劳动锻炼。我们大郊区是大田队,负责玉米的种植管理。
       春节过后,第一个战役就是农田大会战——平整土地。西安南泥湾“五七”干校,地处南泥湾桃宝峪,东西山高中间低谷。平整土地就是从西山挖土,用架子车一车车急转而下,填沟垫土。陈忠实虽在大田队,已被调至干校宣传处,负责校报和广播站的编辑组稿。我是大田队的投稿员,俩人联系密切了。
      他说:“你是学数学的,通讯稿件写得不错。”
      我说:“当年在母校市34中,我曾为《春芽》墙报投过稿,作过《熔炉》小报编辑。”
      他说:“随你们之后,我们办过《新芽》墙报。”
      慢慢熟悉了,无话不谈。有一次,和几位学员在一起,他兴致大发,竟然朗读起他写的一首短诗:“工人老大哥,莫把麦地当被窝,为了一时受活,看你明年吃什么?”短诗恢谐幽默,富有哲理。
      在西安南泥湾“五七”干校,我俩结下了深厚感情,他办的校报和广播站深受学员称赞。而未央区某中学一位语文老师总是骨头里挑刺,时常在我跟前说陈忠实这里用词不对,那里辞词错误,我听的不耐烦了,说陈忠实是是我的校友,又是我的乡党,以后别在我的跟前议论他。
      在西安南泥湾“五七”干校,有关陈忠实的两件事,我至今记忆犹新。一件是农田大会战期间,新城区一学员在西山边挖土时,被虚土塌下掩埋。干校刘育生校长急忙奔赴现场,陈忠实紧随其后。当看到学员们用锨挖土救人,陈忠实立即制止,他说:“这样会伤害人。”他让在现场的学员回忆被埋人的大致位置,然后让大家用手刨开虚土,被掩埋人安然无恙。
      再一次,一学员周日上山砍柴,休息时抽烟后扔掉烟头,还用脚踩灭。谁料下山后,发现山上起火,浓烟四起。刘育生校长心急如焚,陈忠实在广播里动员学员上山灭火。幸亏起火处草木稀少,没有造成重大损失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母校市34中
      我和陈忠实都毕业于市34中,但在校从未谋面。西安南泥湾“五七”干校分别4年后,即1978年,我从市65中调回母校市34中任教,他从毛西公社调到灞桥区文化馆任副馆长。文化馆设在灞桥镇,与市34中一桥之隔,巧好他的长女陈黎力在母校上学,他经常来母校,我俩时而绕学校一周,回忆当年的校园生活,常记老师的教诲。佇立于当年办《春芽》《新芽》那堵墙,思绪万千,久久挥之不去。但毕竟我忙我的教学,他忙他的创作,交心很少。好在我的表弟西安锻压厂梁少波是位文学爱好者,和陈忠实是至交,他来往于我和陈忠实之间,其间陈忠实情况我了如指掌。
      1982年,我担任文科班数学课。文科班学生知道我和陈忠实的关系,要求我邀请陈忠实为他们做一次文学讲座,这使我犯愁。因为这时的陈忠实已名声鼎鼎,公事繁忙,哪有时间为一个文科班学生做报告。我硬着头冒昧去求陈忠实,谁知他满口答应。他说:“这是我应尽的责任,当年我是文学青年,渴望作家亲临指导,学生的心情就是当年我的心情。不过你要给我时间,让我做好准备。”事隔一周后,他给文科班学生做了一次“文学是愚人的事业”,用他亲身经历告诉同学们,只有勇于放弃名利,执着写作的人,才能把文学做好。记得当时的情景,教室里座无虚席。至今文科班学生提起这次讲座,还啧啧称赞。
      之后,我离开市34中到西安晚报作记者,陈忠实离开灞桥去省作协当专业作家。再在母校相处,是陈忠实的长篇巨著小说《白鹿原》获茅盾文学奖后,市34中领导和“春柳文学社”不时地请陈忠实做《白鹿原》文学讲座,邀请他必邀请我,常常是我陪他。记得很清楚,陈忠实给师生做过《白鹿原》创作经过、《白鹿原》人物刻划、《白鹿原》景色描写、《白鹿原》创作心谈等。每次讲座,不时赢来掌声。我也像一位学生聆听他的报告,使我受益匪浅。我由一个理科学生成为新闻线上一员,受于陈忠实的影响和教导。这一阶段,我们相处的时间较长,相互了解的更多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暂短的两次相会
      2002年,陈忠实60寿辰在常宁宫举办,来自文艺界、新闻界、教育界,还有他的亲朋好友不少于200人。我和西安晚报社张月庚、杨志谋为他祝寿。陈忠实拉住我的手说:“老朋不见,你好像在人间蒸发消失了。”我说:“你是大作家,我是小人物,怎敢见你。”俩人嘿嘿一笑了之。
      事隔两年,即2004年,我的一位外甥考上西安空军大学研究生。为了感谢领导和导师,外甥托我让陈忠实写几幅字,我电话求之。他说:“我的字谁能看上。”我说:“人家专门要的字,因为你是名人。”过了几天,他电话告知“字已写好,请来取”。我和老伴、外甥一块到省作协陈忠实的办公室,桌上摆满各种条幅。他说:“你随便挑,看上哪幅拿哪幅。”事办完后,他从卧室取来他的巨著《白鹿原》《中篇小说集》和《短篇小说集》赠与我并签名。这算是最后一别。(杜益茂)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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