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见草木,何不见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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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见草木,何不见山?

2019-08-19 21:52:05  ·   5次点击

      海子说,你来人间一趟,你要看看太阳。这无非是人对生之希望的苦苦追求。实质上,人对任何与之灵魂契合的事物都抱有强烈的好奇与至深的向往,也正如我与文学一样。于万千芳华处觅其一角,从此便穷其一生追寻它。
儿时,居于祖父家中,庭院中有数颗柳树。起风时,柳丝漫天飞舞,恰巧读到贺知章的“不知细叶谁裁出,二月春风似剪刀”,便觉如此美好,这是第一次我为这人间的草木所感染。那时我的心中突然有了种朦胧的感受,也许这就是文学的一种无声力量吧。
      母亲是我在此漫漫长路上的启蒙人,她总会用各种可以抓住的机会为我购置各种各样的书籍。而在众多书籍中,对那是的我来说最难懂的,便是那《唐诗三百首》了。什么五律七律,五言绝句,定然是不明白的。不过正是这种疑惑,让我在以后的泥泞路上留下了坚实的脚步。最初,读《赋得古原草送别》时,只知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”的顽强生命力,后来习得“又送王孙去,萋萋满别情”一句,才知这是草木中所寄予的愁情。是音韵之美,是词句之巧,又或许是这背后所诉说的故事,都深深吸引着我,我迫切想要进入其中一探究竟,不想,这一去便是十年。
“朝闻道,夕死可矣”,是我信奉至今的读书理念,或者说在某种意义上,它已成为我人生理念的一部分了。我从来都认为,文学不只是一种语言艺术,一种社会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,更是一种莫大的精神力量。我永远记得,在多少个星光暗淡、灯火摇曳的日子里,支撑我走出痛苦,奔向灵魂自由的,一直都是这种不可磨灭的力量。我不知道,古往今来,是否有同样经历苦难而不得诉求的人,在同样一行清秀的汉字里,发出同样的感慨,毕竟,传承千年的,是文学,而不是“我”。
      高中,是我人生旅途中极为秀丽的一段风景。在这个时期,我疯狂地爱上了文学。马尔克斯近乎神迹的笔法,为我揭开了一个个尘封的故事。北岛先生散碎的词句,偷走了多少钟情于玫瑰的心。白居易、元稹对友情对爱情的入骨刻画,令我拾起对爱情的向往。王小波充满幽默的人生哲理,又多少次成为我的座右铭。现在想来,我与那时的自己也不过一窗之隔罢了。因为,在那样的精神世界里,我曾有仗剑携酒、策马天下的书生意气,曾有折花载酒、遍看江湖的侠客之想,也有沦落街头、行吟世间的非凡体验。可以说,文学真正将我与一切可感知的事物以不同的方式联系在了一起。春来读春,夏至读夏,四时之景在眼中也有了从未有过的色彩。此时,我才明白,原来二十多年里每个清晨都会散落在枝头上的阳光,在文学的世界里,竟成了万千个太阳。
      可以说,文学作为一门广泛的学科,它的影响绝非仅此。它影响着生活的方方面面,甚至改变着我的人生轨迹。记得第一次填词,词牌是“长相思”,上阕十八字写来顺畅,如有神助。下阕十八字却是处处停笔,欲书又止。原因无它,词牌所规定的平仄押韵不能达到,便只得“炼”字,处处涂改了,现在回想起这个过程,可真是痛苦又快乐。
关于在文学里投入的所有,我都不觉得会有痛苦存在。借周国平先生一句话:“因为贫穷是我一直拥有的,所以我不觉得贫穷是一种痛苦。因为富有是我未曾拥有的,所以我也不觉得富有是一种幸福。”精神的富有与贫穷亦是如此。不久前,在网络上看到一段视频,讲的是个学子读书的事,他说了这样一段话,“读书虽没有富庶生活,却有富庶生命,让我清贫至今,朴素至今,平凡至今,善良至今,渺小也强大至今。”此一番话,令我倍受感动,感念至今。
有时,我在想,是文学赋予了我心中的小江湖世界,而我又以何为报呢?唯有“走下去”,穷尽一生所有热爱,于海北天南,世俗涌动中不生离弃之念,不做孤苦之想,以此为星火,得渡一生,茫茫黑夜。
      既见草木,何不见山?
      星河斗转,可借一观。(陕钢集团汉钢公司炼钢厂  陈亮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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