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念母亲

惰性是我一个大的缺点，在母亲去世一周年之际，曾有写一篇纪念文字的想法，转眼已经过去三年。近来，这个想法时常萦绕在心头，今天终于抛开杂务，打开电脑······。
母亲是穷苦出身，在她十岁左右的时候，家庭出现变故，双亲先后去世。大舅为生活计，到湖北的汉口谋生（在当时的汉口谋生）。两年后，生活无着的母亲带着八岁的弟弟到汉口投奔大舅，当时的生活艰难可想而知，正是小时候的艰苦磨难造就了母亲坚强的性格。若干年后，经人介绍和同在汉口谋生的父亲结婚。抗日战争爆发，国内形势吃紧，在日本人逼近武汉的时候，母亲和父亲小舅等回到了老家，大舅则随国民党军队参战，从此再无消息。回到老家的小舅不久也参加了军队，全国解放后，所在部队开发边疆，落户在云南。
母亲心地善良，虽然没有上过学，不识字，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，但对钱币都能认识，对买柴米油盐几斤几两多少钱？卖鸡蛋一块钱三个二、二个六，几个鸡蛋几块几等我到现在都心算不来的，母亲都能很快算出，分毫不差。
早些年，母亲时常说起抗日战争时期，虽然她没有见过日军，但提起那段岁月，在她口中就是“跑老日”。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，只要有人说，老日来了，大家都会抱着孩子，带着简单的东西出门去躲，有时能在庄稼地里几天几夜，忍饥挨饿不说，还生怕被日本人发现，据母亲讲临近的村子一个妇女为躲日本人，在野外因孩子哭闹，用手捂着孩子嘴，等事情过去后，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。
母亲一生养育了八个孩子，加上二伯家的我叫五哥（二伯去世的早，五哥从小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，直到五哥成亲要分家了，我才知道五哥是二伯家的。），其实是九个。在一九八一年以前（包括解放前），这么一大家人，全靠母亲一人操持生活，现在想想不知道她是如何度过的，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我们一个人平均分26斤小麦，其他就全靠红薯度日了，即使在那样艰难的日子，母亲把家里的生活安排的也井然有序，这么一大家人基本没有饿肚子，。
说起母亲的艰辛，说两件小事。一、母亲曾经说，吃糠咽菜，忍饥挨饿的时候多了，唯独在“吃食堂”时吃的用玉米核做的玉米核饼真的太难下咽，吃时拉嗓子，印象太深，还有就是对“吃食堂”提到最多，那时候真是苦，能使一家这么多人都能生存下来真是不易。二、父亲性格正直，较为软弱，不善言语，我们这一家子当时是二伯主事，二伯不幸去世后，有个和父亲近门的大哥靠人多势众、玩点诡计常常欺凌父亲及我们一家人，甚至利用其女主人去世出殡之际想通过诡计占我家的一些宅基地（现在看都是小事，当时可是大事），为此父母有时也拌嘴。记得我四、五岁的时候，有天夜里，父母大概为此事在拌嘴争吵，母亲到激动处，说：不活了，跳井死了算了，说着就要向门外走，（当时我和父母住，哥哥姐姐们在北屋住，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形，也没人来，）我吓得死死的抱住母亲不松手，母子哭成一团，我的记忆中母亲很少流泪，这次印象最深。说这件事，不是为了记住仇恨，而是印象太深刻，也是告诫晚辈，记得做人要正直、善良，要常怀一颗感恩之心，害人之心不可有，防人之心不可无，切记！
母亲从汉口回来，和大舅便是永别。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，有一段时间母亲特别思念大舅，和我常常提起，她认定大舅一定是去了台湾。当时中央电视台有一个节目专门介绍台湾，还有一个专门为大陆到台湾的亲人寻亲的时段，我通过母亲的回忆，把大舅的一些情况，写信寄给了节目组，希望帮助寻找大舅，可能是母亲的回忆不清，也可能是战乱年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，信件发出后如石沉大海，没有消息，那时通讯也不发达，也没有网络。但母亲不知道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，母亲总是满怀希望，好像马上可以和大舅相见似的，言语表情充满希望。又过了一段时间，母亲好像知道了结果，从此再没有在我面前提起大舅。
小舅在全国解放后，所在部队整体脱了军装支边，落户在云南孟底国营农场，并成家，由于离开时很小，我家的地名他记得也不是太准，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和母亲才有了信件联系。小舅没有进过学堂，受传统思想的影响，便想收养一个男孩，在信件往来中，小舅看了照片，知道了我，便通过信件向母亲表达了想收养我的想法，那时我们生活艰难，小舅那里比我们这里要好的多，可以有大米白面吃，母亲接到信后欣然同意。小舅便在1972年左右（我记不大清楚了），一个夏天带着舅家我的大姐和五妹回到了河南，在小舅将要带上我走的时候，母亲又有点不舍，小舅也看到了母亲的这种心情，最后小舅带着三哥回到了云南。小舅走后，母亲曾说，如果今后他（指我）在家受罪，也是命中注定吧。言语中可能是有点后悔吧。
小时候的我，言语不多，在大人们看来是一个比较听话的孩子，又因为我最小，母亲总是向着我。我还很小的时候，有一次，母亲当着客人的面夸我，说：这孩子很听话，家里吃的东西（那个时候生活困难，可能就吃的能吸引人了）大人不说让吃，即使放坏了，他也不会动一下。从这以后，我更加约束自己。从这点看，在教育孩子上，家长鼓励的重要性。当然，如果孩子犯错，还是要及时纠正（说这件事主要是为晚辈提供一些参考，在教育后代上要鼓励和批评并重，有时鼓励比批评效果更好）。
母亲一生操劳，到了晚年身体还好，加上我们兄弟姊妹们和一些晚辈的照顾，生活上比起同村的老人好了很多，邻居们都很羡慕，这点使我心里宽慰了很多，她是迄今为止我们同村活的年岁最大的人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澄合山阳煤矿公司    李丹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