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致那群优秀的孩子
2017-06-26 11:55:37 · 171次点击
段祖琼
高考放榜第二天，我接到了很多孩子的电话，向我报告他们取得的好成绩。这些孩子离开我的视线六年了，确切的说应该是八年。
我是2006年调入堰门小学的，那时候接二年级班主任工作，教语文。那时候他们多小啊！和我儿子现在的个头差不多，七八岁年纪，稚嫩的模样，女孩乖巧，男孩淘气。我就是那帮娃娃头，成天跟他们泡在一起，教他们学知识，也教他们唱歌跳舞。
那是我教过的最艰难的一届学生，从二年级到四年级，三年时间里换了六位数学老师，其中有一学期换了两个。我为他们坚守了三年，五年级时我请产假，不得不把他们交出去，然后他们在小学最后两年里又经历了四位老师。他们曾经被学校认为是最难管理的一个班，却是我心中最聪明的一群孩子。
和他们一起走过的三年时光，有太多值得铭刻和回味的记忆，与孩子们、与我，都是人生一段最独特的体验。我曾为他们写过“每个孩子都是天使”的系列文字，本来是打算把每个孩子都写进去的，后来因为自己儿子出生，也不再带他们班，只好搁笔作罢。但是我们的师生情谊似乎并没有就此中断，反而随着时间推移，感情渐渐变的深刻。
昨天收到那么多报喜的电话和短信，立即萌发一个念头，把他们聚起来庆祝一下。我给他们中的两个孩子布置任务，通知所有在岚皋城里的孩子聚一聚。信息反馈很快，除了部分外出和家中有事的，其余纷纷应约前来。
多年未见，竟然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，他们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孩童时的天真，沾染了青春的样子，女孩亭亭玉立、婀娜多姿，男孩高大俊秀、英武帅气。超曾是我课堂上最活跃的孩子，往往我的问题才出一半，他已经胸有成竹举起手来。听闻他后来一路过关斩将，取得优异成绩，但我一直没再见过他，昨天他进门时我还有些恍惚，模样变化太大，一时没把他和记忆中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对应起来。他咧嘴一笑，冲过来给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，高出我一大截，我得抬头瞧他。他略带羞涩地说，老师，这些年常常在街上遇到你，也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原因，一直躲着你，不敢和你打招呼。或许是他害怕自己不够好，让我失望。我猜想，要不是他上了一本分数线，估计这次也要当逃兵。
最让我意外的是，那个曾经班上最调皮的孩子安，看到我在群里发布的消息，风尘仆仆从乡下工地赶到岚河廊桥和我们聚会。那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孩子，用我以前的话说“他就像一个刺儿球，从任何地方路过，都会有意无意地把身边的人扎一下，不然他就浑身难受……”他应该是被我收拾得最多最狠的孩子，我以为这么多年没再见到他，是因为他对我的记恨。我在身边留了一个空位，等他到来，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捣蛋模样，变成帅气斯文的大小伙。他告诉我，出了学校以后爱上了读书，最近在看路遥的《平凡的世界》。我很惊讶，那个小学时连作业都不愿写的孩子竟然也会爱上文学。他小学毕业后混进社会大染缸，我无数次担心他会在人生的大道上走错方向，没想到他一路跌跌撞撞，摔过无数跟头后，还能意气风发昂首挺胸向前。聚会结束时，夜已经很深，安提出要买我的书，我说给班上所有孩子都留了，不用买，方便时直接来家里取。他当即要跟我走，有同学说太晚了，影响老师休息，改天再拿。安满脸失望，心有不甘。我说没事，一起去拿吧。安顿时雀跃，等不及要看。我深感欣慰，终于放下了多年来对他的忧虑。言谈间提起他小时候的可恶，他竟害羞地双手捂脸，“啊！我那时候太淘气了！”
那几年我带他们真的很辛苦，搭档不停地更换，不稳定因素太多，我得一个人“既当爹又当妈”管理全班五十多个孩子，还有那么多不让人省心的孩子。我把所有精力倾注在他们身上，而不是简单教他们认几个生字，背一段课文。我用自己的方法调动他们的学习主动性，开发他们的潜能。武汉的丁伯伯“陪”他们成长了三年，捐助的图书、文具等永远留在他们的心里，也是在那样的活动中，他们懂得了感恩和感激。
他们笑着说，我曾经给他们吃了很多苦头。用细竹条子打屁股，还要把裤子脱了打；课文背不会，就得一遍又一遍抄，手都快写断了……我忘记了曾经那样对待过他们，我儿子现在调皮过度了，我是真的会脱了他裤子，用苍蝇拍把他屁股打出红印子；每天逼着他写作业，一年级就开始不停地背书写字。他们说，牛牛（儿子乳名）日子还没他们那时候好过。那时我还没有孩子，而他们都是我的孩子。
我知道他们没有记仇，否则不会说起来像谈论发生在别人的事情。我自以为体察细致入微，却不料他们爆出更多我没能发觉的“恶”行。为了不写作业，几个人一晚上拿走了全校所有同学座位里的文具盒（估计他们不说，至今仍是悬案）；他们在放学路上举行“婚礼”，分工合作，有司仪主持，有花童手持大把野花祝福，女主角竟然是我心目中的乖乖女，八年后听到这个事情依然让我大跌眼镜。男女主角坐在我对面两侧，说起故事时，他们还一脸天真的笑容，不禁感叹：天啦！你怎么能这么可爱！这么纯真！
席间，亮在网络同学群里直播，逗引的身在外地的孩子羡慕不已，谈笑间手机滴滴响个不停。他们的班长告诉我，他已经在外挣到钱了，去年还买了房，我问他是否准备结婚了，他说不急。他因为家庭原因上学迟，小学毕业时已经成人，直接进入社会谋生。这些年，他是跟我联系最密切的孩子。
虽是我请客，但一直是他们在招呼我，杯子里饮料刚喝一口，就有孩子给我满上。每个人举杯之前都要恭恭敬敬站起身，双手托杯敬我，还套改一句名言“一日为师，终身为母”，让我感动不已。
夜已深，意未尽。曾经那一群可爱又可“恨”小孩，如今都成长为优秀的人才，我没有刻意祝福他们取得的成绩，因为我知道，他们一定会继续保持本色，不需要过分的监督和管理，有足够的自控能力把握未来道路的航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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