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 镰 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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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 镰 山

2017-04-13 10:18:50  ·   15次点击

 

不知从何时起,在关中平原与黄土高原接连的大荔县城北面,忽忽的竟冒出一座铁镰山来。铁镰山从黄河岸边逶迤而去,直至洛河水畔,沉沉一线40余公里,状如平地生就的一把弯镰,又如侧卧休憩的一头老牛。
铁镰山其实不是山,只是一抹黄土堆砌的古原。日子长了,叫的人多了,也就成了山。铁镰山古称商颜山。唐代训诂学家颜师古注说:“商颜,商山之颜也。谓之颜者,譬人之颜额也,亦犹山额领象人之颈领”。后因其形似镰刀、长虹,当地人俗称铁镰山、长虹岭
铁镰山历史悠远,古书里的笔墨却甚为罕见。似乎最早提及的,要数《史记·河渠书》中关于龙首渠的记载。汉武帝时,有位叫庄熊罴的人上书刘彻,建议开凿龙首渠,自澄城西南,引洛水东南流,灌溉大荔平原。他说,如果渠修成了,就可将一百多万亩盐碱地改造成良田,且“每亩产量达到十石”。于是,武帝下令征调一万多民工修渠。引洛水穿越商颜山,因傍山渠岸易塌方,庄熊罴便带人在山上测出渠道要经过的路线,沿着这条线凿出一眼眼直井,最深有的达到四十多丈,再把各井从地下挖通,水从地下穿商颜山而过,东行直到山岭之中十多里远。虽然渠道因塌方历时不长,但“井渠”便从此产生。据说,新疆的“坎儿井”便由此衍生而来的。
沿着渭南北上,一路上映入眼帘的,都是平整如一、坦荡无垠的土地,象无风的海面,道道田埂将大地分割成均匀的条条块块,似海面上涌起的波纹,和着旷野的轻风,直让人陶醉在这关中平原的胜景里。过了大荔县城,平展空旷的视野里便隐隐约约的现出一道土梁,土梁并不高,却长长的象横着的一条腰带。待到愈走愈近,土梁慢慢儿扩大、伸展开来,腰带一会儿变成土坯的城墙,一会儿又成了狭长的蒙古包。
等距离三五里时,仿佛才撩开了所有面纱,一睹她的芳颜。山并不陡,缓缓的一层又一层,一梯又一梯,层与层、梯与梯之间,也高低不一,参差不齐,或高若丈许的崖壁,或低似台阶的土层,崖壁的半空或顶上,常常会冒出一簇身材短小却生性倔强的酸枣树来,秋月里,红艳艳的果子缀满枝头,山下的、山上的小孩便拿了竹竿抽打得拇指大小的酸枣叶满山都是。每一层、一梯上面,就开辟出大小不一的平地来。平地上有的建屋造房,有的种了玉米,有的栽了果树,每一寸土地,周围的人们都要见缝插针,将它们合理利用,即便两行花生,一片红薯,他们也倍加珍惜。
山是土山,树却是极缺的。尽管一年里种上五谷,间或也会闪出一片果园,但那仅是零星点缀而已。没了树木,山就丢失了根本,成了没娘的孩子,多少也就沾染了一些荒凉的习性。晴天里还好,在太阳的朗照下,黄土堆起的山坡金灿灿的,与南面的平原没什么两样。一起风,情景就大不同了。风从东面的河滩里漫来,四面卷起的尘土便肆意飞扬,整个儿山就被一团尘灰笼罩,灰蒙蒙的一片。透过飞舞的黄沙,朦朦胧胧的,仅能辨出山的影子。似乎这个时候,铁镰山就最能彰显黄土高原的魅力了。
山不是一气儿通到底的,有山就有谷,然而,这里人将谷不叫谷,他们称它为沟,铁镰山就是由无数条沟壑组合而成。山喜裸露,沟壑偏好躲藏,羞答答的象待嫁的闺女,东转西折,南弯北绕,大小不一,深浅不同的隐匿于山的角角落落。从山外看,若不留意,断然不会发现。平展展的原面,倏地闪出一条两、三米宽的道来,象狐狸的尾巴。顺道而入,愈往里两壁的土崖就愈往上长而往回缩,这样愈长愈缩,愈缩愈长,不知不觉,就已是沟底了。昂首望去,雨水冲刷的土痕似一道道皱纹错落有致的布满了沟壑的四围,宛如一条条裂开的口子,更象一张张血盆的大嘴。土痕裸露着,有削尖了的峭壁,有腐蚀了的土层,有凸出的一团,有凹进的一片,千奇百怪,莫可名状。沟底自然也被村人们开发,大都植上果树。夏秋雨水多,山坡上的雨水,和着沟壑间的黄泥滚入沟底,果树就焕发了精神,旁边高地上屋舍里的农人也就乐滋滋地哼起了秦腔。(张军锋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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