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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的启蒙教育
2015-09-22 16:25:15 · 130次点击
爱的启蒙教育
从我家向东100米是镇中心敬老院，里面住了几十位孤寡老人。他们每天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非常勤劳。因为没有子女照顾，很多老人、特别是那些老爷爷们，个人形象邋遢、穿着破旧。也许他们从来就没在意过自己的形象，当镇上的孩子一边躲在大人身后叫他们“寡子”（方言：意思和叫花子，要饭的。我们这里习惯把有智力障碍、形象邋遢，成天到处游荡的人叫寡子）时，也许他们还不明白是因为什么，或许这样的称呼他们听了几十年，都已经习惯了吧？
但是从他们孤独的眼神中，谁都可以感受到他们内心对亲情的渴求。有时候他们会倚着街口的电线杆旁，看着街上往来的人群，特别是有小朋友经过时，会目送着孩子走远，直到消失在街的尽头。可是没有人和他们亲近，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脏，满身的泥巴还没搓干净；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臭，刚刚给地里的青菜浇过粪还没顾上洗。小孩子更是见了他们躲好远，尖叫着跑开，仿佛时遇到了灰太狼一般，吓得够呛！
他们并不在乎人们的反应，佝偻着腰，傻呵呵的笑着，嘴角甚至流下了口水都浑然不觉。我每次从他们身边经过，虽然也会因为他们身上散发的各种味道而皱眉，但是没有刻意的避让，有时候还把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片刻。我并不讨厌他们，但也没能力帮助他们。偶然相遇时给一个浅浅的笑容，要他们知道我没有嫌弃什么。
儿子牛牛刚学说话的时候，嘴特别勤。见人就打招呼，什么伯伯、阿姨、爷爷、奶奶叫个不停。小家伙叫人也不是乱叫，他还会观察，上了年纪的叫爷爷、奶奶，中年人就叫伯伯（还不会叫叔叔）、阿姨。一次在街上遇到敬老院的老人，他也不例外叫人家“爷爷”，那个老人可能是耳背没听见，没有理会他。儿子不把人叫答应了誓不住口，最后在旁人的手势帮助下，那位老人才慌忙挤出笑容，凑到孩子跟前答应一声“唉！”小家伙胜利似的挥舞着小手，咯咯地笑着，老人仿佛受到了鼓励，又往跟前凑了凑。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，边上一个熟人赶紧挡在我们前面，说：“你别把孩子吓着了！快走吧！”老人失望的转身，他那沮丧的神情让我心里有些自责。又过了几天，我们在街上遇到了那位老人，他看见我和孩子就直接向我们跑来，孩子又一次叫了他爷爷，老人高兴的笑了，从口袋里掏出四个核桃，硬塞到我怀里。我没有拒绝，握着这几个温热的磨得光亮的核桃，心里不觉酸酸的。老人，特别是孤寡老人对亲情的渴望是多么的迫切呀！
孩子爸爸有一次带他到敬老院去，他甜甜的把每一个老人“爷爷、奶奶”地叫了个遍。一个奶奶怀里的小猫引起了孩子极大的兴趣，老奶奶赶紧把小猫凑到孩子跟前让他摸了摸。另一个奶奶则告诉孩子院子后面养了好几头大肥猪，孩子高兴极了，要跟着奶奶去看看猪猪。于是隔三差五的我也会带孩子去敬老院看看小猫小狗。孩子会走路以后，有时候在楼下玩，会自己跑到敬老院门口，玩玩路边的沙子，溜进院子对着小狗勾勾手指，唤它过来。老人们见了总是笑嘻嘻的围着他说，这孩子将来有出息......我总是笑而不答，我知道他们想表达什么。
孩子两岁多以后，不怎么去敬老院了，总是屁颠屁颠的追着那些四、五岁的孩子满街跑。每次遇到敬老院的老人走近时，那些孩子边跑边喊“寡子来啦！”牛牛头也不回地跟着孩子跑开了。直到有一天我们在院子里玩，那个被镇上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叫做“来娃子”的老人跟在我们身后进了院子。说到这个叫“来娃子”的老人，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姓名，就都跟着这么叫。他的样子的确有些吓人，头发较长且凌乱，面部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些扭曲，两颗大门牙时常露在外面，话也说不大清楚。街上有哪家的孩子调皮时，家长就会吓唬他们，再闹！来娃子把你背走。孩子立马吓得不敢出声了。可是牛牛一直都叫他爷爷的，我们没有刻意要求，也没阻止。今天他跟着我们进了院子，我冲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，他径直向牛牛走去，牛牛一反常态躲到了我身后，指着老人说：“妈妈，怕！寡子！”我一愣，老人显然听到了牛牛的话，停住了脚步，慢慢地向后退。我立刻蹲下来抱起孩子，指着老人对他说，这是爷爷，你以前经常叫他爷爷的！儿子还是叫他寡子，我无奈，故意大声说：“看爷爷来了，叫爷爷！”儿子扭过头，不看他。老人失望的走出院子，他隔着镂空的院墙望着我们，很久才离开。
事后我和儿子他爸都反复地教孩子，不能把敬老院的老人叫寡子，应该叫他们爷爷、奶奶，就像你以前那样叫他们，不然他们会伤心的。儿子似懂非懂的点头，或许在他的小心眼儿里并不知道叫他们“寡子”意味着什么，别的孩子这样叫，也就跟着叫了。他大概把“寡子”等同于爷爷、奶奶了吧。
那以后儿子没再去过敬老院，他对小猫小狗的兴趣也淡了。每天都要到广场上跟在大孩子身后疯跑，累出一身汗也不肯回家，有时候必须是我们采用强制办法才能把他带回家。今天我和儿子从外面回来，刚到离家不远的小桥上，那位叫“来娃子”的老人就从敬老院门口出来，走到我家门口时，正好遇上。牛牛一头钻进门里面，我小声提醒他叫爷爷。牛牛叫了一声爷爷后立刻把门关上了。还对我说：“不喊寡子，喊爷爷。”我赶紧把门打开，让他再大声叫一声“爷爷”。儿子乖乖地叫了，自己顺着楼梯就上去了，也没嚷着要我抱。老人还在跟牛牛说话，牛牛扭过头跟他说：“我要回去了，一会儿再下来玩。”我们已经走到楼梯转弯处了，那位老人还站在街上望着我们傻呵呵的笑着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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