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秦娟
一
   苏晓的战争是从一条手机短信开始的。其实短信的内容很简单，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老公。她在一瞬间给蒙住了。老公？林一夫怎么啦？
晚上下班回到家，放包换衣服，进厨房做饭，还是想不明白老公会怎么了，于是她甩甩头，不想了。晚饭是她和儿子一起吃的，老公照例在外面有应酬。饭后安排儿子去写作业，她试探性的把这条手机短信发给了老公，没想到老公立即回复：我一会到家再说。苏晓突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凄凉感慨涌上心头。
林一夫在接到这条短信后，如五雷轰顶，纸里果然包不住火，后院起火了。他行色匆匆的往家赶，六神无主地想谁会给苏晓发这种短信呢？难道是她？想到这，他猛得停在路中间，不知是该向左转身还是向右转身了。虽然季节已过深秋，站在寒意萧瑟的街头，他头上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。
苏晓和林一夫是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慢慢成为一家人的。他们郎才女貌，一直感情很好。虽然十几年婚姻经营下来，苏晓总是和他的家人闹摩擦，一直不满意他姊妹众多的家庭环境。但别的方面这个女人确实很优秀，下得厨房，上得厅堂，尤其教育儿子很有耐心和方法。对他林一夫也是知冷知热，呵护备至。
苏晓在一家濒临倒闭的企业里上着班，挣不了几个钱，每天忙忙碌碌的早出晚归。林一夫就更忙了，他的单位不错，自己工作踏实为人圆通，通过不懈努力终于做到部门主管的工作，就更是春风得意了。麻烦的是这个部门主管得经常在外面搞应酬，真是灯红酒绿。有一次，他甚至试探性地问苏晓：“你就不怕我利用工作之便，自身不保？”苏晓的回答更直接：“去吧，只要有人要你，留下你的钱袋子，最好一月在从哪个小富婆那挣些外快回来。”  
林一夫恨的牙根痒痒，叫你小瞧人，看我哪回给你整个大动静回来。可苏晓这方面却不这么想，她觉得就是天塌下来，林一夫也不会背叛她的，她信任他。
但林一夫就是背叛了她，有一些时间了。苏晓每天忙着上班、干家务，带儿子上补习班，从来没注意过他的变化。其实外面和他来往的女人呢，苏晓也认识，是作为应酬的朋友介绍给她的，她和那个女人还聊过几次。林一夫也说不清咋会喜欢这个女人，她没苏晓漂亮，也没苏晓温柔。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去找她，在她面前，林一夫觉得很轻松，就是这样。
可最近那女人中邪了，不停闹着要和他结婚，他给她说过很多遍了，他不会离婚的。他放不下老婆儿子。为此，他们都动手打架了。每次，女人哭泣时，他就后悔，但他真的给不了女人所要求的。他想过给她一些钱，打发她走，可那女人不要钱，只要婚姻，他也没有钱。为这，他们都不知吵过多少回了，女人要的，他给不了，他想给的，自己也没能力给，他的经济大权苏晓掌管着呢。
 忐忑不安的进门，儿子欢天喜地地冲出房子，大叫：“爸爸，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！”他还没转过身，儿子已猴到他背上去了，费了老大劲，才把这张“膏药”揭下来，儿子不情愿地去写作业了。虽然林一夫很少陪儿子，但儿子还是和他亲，一想到这，他心里暖暖的，毕竟是俩父子嘛。林一夫知趣地换好衣服，悄悄来到他们俩的房间，苏晓正在收拾衣物，耷拉着眼睑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。
“老婆，你们俩吃啥饭了？”林一夫搭茬地问。
“那短信咋回事？”苏晓并不接茬，直奔主题。
难言的沉默，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，林一夫想随便找个理由，搪塞过去，比如有人妒忌他的地位，故意想让他后院起火。可他一碰到苏晓那双如星的眼眸，就啥谎也编不出来了。他愧疚地低下了头。
“多长时间了？是谁？”苏晓一看这架势，就已明白短信的内容是真的。她的心在发颤，可还是故作镇定地问。
“也没多长时间，就几个月……就是你认识的，那个老在一起应酬的小于。”林一夫声音小小的回答，他害怕儿子听见了。甚至心虚地扭头向儿子房间那边看了一眼，起身掩上了房门。
“你还怕儿子知道啊，怕儿子知道你就别做呀，你这个不要脸的！”苏晓突然象发怒的母豹子一样，迅速冲到他身边，给了他一耳光，然后愤怒的拳打脚踢。林一夫猝不及防，他从没见过苏晓这样发怒，他们一起生活十几年了，也没见过苏晓这样发狂，林一夫吓傻了，都不知道躲闪。
林一夫不躲不闪，苏晓一个人折腾了会，也累了。看着面前这个沮丧的男人，她也沮丧地耷拉下头。“那你打算咋办？我们娘儿俩走，给你腾地方？”
“我不离婚，我说啥都不离婚，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。可我没想要和你和儿子分开。”林一夫惶恐无助地回答。“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，可我不想离婚，我离不开你和儿子。”“那你在外面折腾啥呀，想折腾出个啥呀？”苏晓绝望地问。她有种虚脱的感觉，闭着眼睛靠在床上，可还是天旋地转、眼冒金星。
“老婆，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整我呢。”林一夫小心翼翼地提醒老婆。看见苏晓没反应，他试探地说：“要是别人故意想整我，你还不帮我？”苏晓鄙视地瞟了这个猥琐的男人一眼：“苍蝇不叮无缝的蛋，只能说明你自己玩过火了！”可她心里也掂量和他们交往的那些人，是谁会发这条短信呢。
“要不，我去电信局查一下？”林一夫再次试探性地问。
“你先问问你的小乖乖，看是不是她急着想要我们娘儿俩腾地方呢。”苏晓阴阳怪气地抢白。这个时候林一夫不想招惹老婆。赶紧使出浑身解数，把苏晓安抚了又安抚，这才平安地度过了一夜。
二
 第二天林一夫就去查询了电话号码，发短信的机主不认识。又给那个女人打电话，女人很嗲，问他昨晚为啥不过去。他没好气地说：“不想来，去寻死了！”女人立即不做声了。林一夫心又软了，含糊地说：“我一会就到。”挂断电话，踌躇了半天，才给苏晓打电话，“老婆，我今晚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苏晓在那头就冷冷地说：“不就是要陪小妖精嘛，去吧，给你自由！”
没办法，只得回到家里，魂不守舍的先给老婆儿子做饭。饭还没好，苏晓就进门了。一看他在家，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兴奋，可马上就消失了。冷冷地问：“不是说不回来吗？”林一夫没回答，是真没法回答，他不放心苏晓，害怕她想不开。可这个想法他不能说。苏晓半天没听到动静，干脆直接大声对着林一夫喊了起来“滚吧，你要滚就滚，我不想看见你这副死样子。你放心，我不死，要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。”林一夫吓傻了。还没反应过来，他的包、衣服就已经飞了过来，他趁势仓皇地逃了。
女人为他开得门。门从后面迅速关上，女人也缠绵地偎在了他怀里。林一夫心里有事，不想和她多纠缠，只是浅浅地亲了一下，问道：“你是不是给苏晓发短信了？”女人无限柔媚地嘟囔“我疯了，我去招惹你老婆。”显然对他这种鸡啄米式的方式很不满。可看他热情不高，便放开他，静静地问：“苏晓知道了？”“是啊，我给她说啦。”林一夫疲惫的把自己扔到床上，头痛欲裂，用手下意识地按着太阳穴。女人趁势斜倚在他身旁，悄悄地如一只乖巧的猫一样，一声也不响。
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，女人才小心翼翼地问：“饿了没？我去给你做饭。”林一夫没吭声，是真饿了。女人见势，去厨房忙活了半天，端来了温热的饭菜，可他也没心思吃，倒是女人吃得津津有味。
林一夫突然问女人：“你是不是很高兴啊？”女人没答话，只管刨着碗里的饭菜，吃相更夸张了。“你心里得意极了，我知道，你不就盼着这一天吗？别在我面前装圣女了。”看女人不答话，他更恶毒地又发难了。女人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，眼泪一滴滴如断线的珠子撒落在了林一夫的心间。林一夫觉得自己完了，真完了，他也放不下这个女人，他打从心底里心疼这个女人。他们每次一吵闹，都是这个女人的眼泪把他的心泡软了。
女人终于不哭了，偎在他怀里，温柔地问：“那你咋办，和她还这样过吗？”“当然，我不离婚，我离不了她，当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，她没嫌弃我，跟了我，我不能和她离。”林一夫几乎象喊一样，说出了这一番话。“那我呢？我咋办？干嘛要招惹我？”女人醋意十足的一撇嘴，眼圈又红红的，想哭。“我也舍不得你，是真的。”林一夫赶快说道“你和苏晓不一样，老婆是一件旧衣裳，你就是我的贴心小棉袄，不，不是棉袄，是小背心。”女人乐了，柔声催促他快点休息。可他是真没心情呀，世界大战都开始了，他林一夫哪还有心思在这卿卿我我。这一次，弄不好，不光官位不保，有可能要啥没啥了，他在心里暗暗着急着。
  正迷迷糊糊做着世界毁灭的梦，手机突然疯狂地唱了起来，林一夫拿起电话一看，苏晓的，再一看时间才临晨3：16，他有气无力地摁了接听键，“你还有心思睡觉，不要脸的，让我和儿子还做人不，你咋不去死呢……”苏晓在电话那头冷静地骂道。林一夫不由火冒三丈，“你这个神经病，不是要我滚蛋吗，现在又发啥神经呢？”“你还要这个家不，要这个家，要你儿子，马上给我滚回来，要不然明天早上，就等着给我们娘俩收尸吧！”苏晓也疯了，对着电话恶毒地吼了起来，
苏晓睡到半夜，猛然醒来，再也无法入睡，实在心里憋屈得慌，于是拨打了这个电话。不过还有理智，压低了嗓子，绝对不能吵到儿子。发泄完了，才感觉很累、很轻松，睡意朦胧地仍掉手机，倒头接着睡。
林一夫来不及反应，电话只剩下了忙音，他对着电话欲哭无泪。身旁的女人更紧地贴着他，完全不理会这个半夜打来的电话。林一夫无奈，只得轻轻摇着她， “我得回去看看，苏晓可能要出事。”“你就不怕我出事吗？”女人更深地偎在他怀里幽幽地叹息……
 等到林一夫打上车回到家时，却发现苏晓已经在呼呼大睡。他真想把这个女人揪起来揍一顿，可这只是他的一个野心勃勃的想法，他只有悄悄地躺在苏晓旁边倒头继续睡，却无论如何再也睡不着了。
窗外，冷冷的月光艰难地透过窗帘，冷冷地窥视着床上辗转难眠的林一夫，无言又寂寞。
三
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，打发走儿子，两口子一个精神焕发，一个哈欠连天的也相跟着出门去上班。林一夫快要疯了，他不知道该咋办，离婚他不想这样做，对他伤害太大，会影响他的事业。可离开那个女人他也舍不得，他撇不下那个女人。从那个女人身上他能得到家和老婆给不了他的激情和渴望。林一夫想得入神，连进门和他打招呼的人都没在意。“小林，一大早这是咋啦？”原来是顶头上司关切地看着他。“噢，没事，没事，昨晚没休息好。”林一夫赶快说。一看领导意味深长的笑容，他又觉得不合适，索性也不解释，果然领导一语双关的关心又来啦：“年轻人，感情好是好事，可不能影响到工作啊，你这状态不好啊，一会还得和我出去见个客户，你现在准备啊。”
林一夫赶快答应着，集中精神开始工作。口袋里手机又响了：“喂，亲爱的，你现在干嘛呢？”，一听到女人粘粘的声音，林一夫心上一软，又在电话上和她亲热了一阵。刚挂断，苏晓的电话就过来了“又和小妖精通电话了，你们还这么难分难舍啊，那就今天去办手续，我给你们腾地方。”容不得林一夫说话，那头已经又开始愤怒地狂吼了。林一夫也疯了：“姑奶奶，求求你，我现在在上班，我就是想她咋了，她就比你好……”，“离，我没缠着你，一会你出来去办手续！”。容不得林一夫答话苏晓又结束了通话。等林一夫再拨打过去，却无论如何也接不通了。
  惴惴不安地忙完早晨的公务、应酬。林一夫赶快冲到苏晓单位，没见着人，同事说身体不舒服，回家去了。急急忙忙赶回家，苏晓稳稳当当在家呆着，一颗心这才放下。问：“咋不接电话？”一边看脸色，却啥也读不出来，看不出来痛苦还是悲伤，苏晓依然在干着手里的活，淡淡地说：“电话我扔了，摔坏了。”“扔了，摔了？你可……”林一夫张口结舌，那部手机才新换了没几天，花了好几千，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。贤惠、朴实的苏晓没了，她彻底变了。哎，林一夫真想找个没人地方上吊或一头在哪碰死。
看到苏晓面无表情，林一夫也不敢多言，这才想起来从这事出来苏晓在他面前一滴眼泪都没流。她以前可是动不动就哭鼻子的。
苏晓麻利地收拾好儿子的房间，对林一夫说：“你过来，我给你说话。”林一夫赶快跟苏晓坐到沙发上，苏晓停了一会，显然是平复自己的仇怨，然后冷静地说了：“这事，有可能是别人要搞你，最有可能的是那小妖精，你现在得快做决定，要不然让单位里人知道了，影响了你的前途。我就无能为力了。”林一夫发现，再说到女人时，苏晓皱了一下眉头。林一夫鼻子一酸，差点流下眼泪，到底是原配夫妻啊，自己受了那么大的伤害，可还再为他和他的事业着想。女人可就差了。只是在不停地逼着他要结婚，昨晚甚至还说，如果他们断了，她就去死，让他一辈子心里不得安生。
“我真的不想这样的，我只是想玩玩就收手的，可，哎——，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，我想回来，可每次觉得都对不起你，我们已经谈了好多回了，我要分手，她不愿意。”林一夫底气不足地嘟囔着。
“好了，别说了，你现在回头，我原谅你，咱继续过。你自己最清楚，混到这一步，你容易吗？想过日子，就赶快把外面乱七八糟的事处理掉。不想过，我绝不强迫你，现在去办手续也行。”苏晓依然淡淡地说，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没关系的事，林一夫懵了、泪花花地突然想蜗到眼前这个女人怀里大哭一场。
这是战争发生以来，他们俩坐下来聊得最心平气和的一次。林一夫有点买彩票中奖的兴奋涌动在心间。
四
新的一天又开始了。 打发走林一夫父子，苏晓再次打电话请假休息，连着好些天她已经没好好上班了。她先把自己蒙在卧室里又嚎啕大哭了起来，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这样哭过多少回了。也想不明白自己为啥这么倒霉，碰上这个砍脑壳的，不长心眼的东西。别人也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玩，可人家都能把家里家外都安抚好。这背时鬼自己想花，还摆不平外面的女人。让那女人象块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揭不掉，一边哭着一边胡思乱想着。突然她不哭了，是啊，这块狗皮膏药说不定还得她苏晓出面给揭呀！哎，遇上这种花心男人，有啥办法。离婚苏晓也不是没想过，可她在心里已盘算过无数遍了，离婚对她损失太大。他们白手起家，过了这么多年，养儿子，给他家寄钱，又准备买房，新房子马上拿钥匙，又得交钱，这一交钱，还得去外面拉饥荒，手头现有的那点存款，啥也应付不了。这会儿和这倒霉风流鬼离了，她苏晓啥都没了。
苏晓从没发现自己会这么有主意，不离，脑子进水的女人在这个时候才离婚呢。接下来苏晓理了理头发，又用林一夫留给她的一部旧手机打电话：“林一夫，你下午回家吃饭吧。”打完这个邀请电话，她又呆呆地坐着，啥也不想干。自从那天她给林一夫说了要继续过日子的话，林一夫表现好多了。是啊，这男人还得哄着，要不，他不停地往外面跑，让那小妖精又得了机会了。
这些日子和林一夫同床共枕，她都努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，其实在心里她觉得林一夫就像掉进大粪坑里一样肮脏。可这样的想法，一点都不能让林一夫觉察出来。她得支撑着，为了亲爱的儿子，把这个家支撑下来。苏晓一想到儿子，又忍不住泪如泉涌。只是苏晓没想明白她其实陷在了和自己的较量中。林一夫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。
女人也不好受，抢了朋友的老公，老觉得心里很愧疚。可她觉得没那个男人她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太难了，毕竟林一夫还算有些能耐的，好些事都能够替她摆平。爱他吗？女人也说不上来，经历了两次不幸的婚姻，她早都对男人死心了，最初与林一夫苟合真的只是想玩玩就放手的，但过程却被他们演绎的越来越难分难舍。林一夫一直不愿意和她结婚，不得已，她才给苏晓的手机发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短信。
现在她盼着苏晓赶快把林一夫扫地出门，那她就和他结婚。她知道林一夫并没钱，人又仗义。对，仗义，就是这点仗义打动了她。想到这，她也拿起电话，给林一夫打过去：“亲爱的，过来吃饭吧，我想你了。”明明听得出来，林一夫有些厌烦，可她就是拿足了劲嗲，嗲的让他喘不过气来。放下电话，女人很想哭，她撑不下去了，她觉得这场战争她失去的太多了，尊严、人格、信义、所有这些包括明天的太阳，她都不再拥有了。是啊，自从和林一夫有染以后，她早都不拥有阳光了，像她这样的角色只属于黑暗。
苏晓慢慢在厨房忙碌着，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战士，只是这场战争不是她和林一夫或者那个女人的，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战争。现代人的婚姻脆弱的就如同一只精致的玻璃杯子，稍微不小心，“啪”一声，散了。她心里无法再信任林一夫，也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了。可放手给他自由，她不想，觉得这样不解恨。她想，留住林一夫总对儿子的成长好些吧，儿子那么喜欢他那个砍脑壳的爸。男人不难哄，难哄的是自己那颗痛苦、愤怒的心呀！
女人也准备了饭菜，把自己打扮得像花儿一样，翘首期盼着林一夫进门。
林一夫呢？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徘徊着，象条迷失了方向的丧家之犬。家，家在哪呢？他又该去哪个家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