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摄影文学作品恬淡似水,清凉如风,这是读过他的作品的每一个人的共识。在这个人心浮躁的年代,将可以自由的时间和自由的灵魂、自由的身体奉献给摄影文学,奉献给读者,这是摄影文学家孙杰的伟大之处。他的伟大,不仅仅是因为他一直在为他生息的这片热土上的人民歌唱,还因为,他在为这片忠诚守卫着的热土一边站岗,一边歌唱。
一边站岗 一边歌唱
—访军旅摄影文学家孙杰
□姚展雄
艺术之树的第一次开花结实
姚:以您目前在社会上的影响,堪称一位成功的艺术家,请您谈谈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热爱并走上摄影文学之路的?
孙:成功谈不上,一个艺术家,什么才是成功?引起过轰动算不算,不算!我始终认为,艺术家如果真的认为自己“成功”了,那他的艺术生命就算是走到了尽头。学无止境,艺术家的思想境界只有不断地向更高更远的境地攀升,才能不断地趋于成熟。当然在艺术上讲,成熟是相对的,即便是一些传世的名作,以现在的目光审视,依然有不成熟的地方,因为艺术作品本身就带有时代的局限性。对于摄影文学的热爱,对我而言,属于时代的情结。80年代,我上高中,那时候全社会都崇拜作家、诗人、记者,我当然也不例外,许多同学和我一样,悄悄地写诗歌,也悄悄地邮寄出去,害怕别人发现后笑话,后来所有和我一起坚持过的同学们都放弃了,但是我坚持了下来,一直到我当兵。中学时期写作练习的本领在部队上派上了用场,那时候部队有文化的战士不多,能写诗歌的当然更少,我的诗歌常常被推荐到报刊杂志发表,这对我的鼓励很大。后来我调到了宣传股,接触的书籍多了,视野一下子开阔了。视野的开阔,使我诗歌、散文表现的思想也趋于成熟,所以说,那个时候,是我的艺术生命真正开始萌芽、并走向成熟的起点。在宣传股的时候,部队有照相机,我跟着一些老同志学会了摄影,并迷上了摄影。1986年2月,我上战场的时候,对送行的母亲提出了想要一部日本产的“弗兰卡”相机的要求,后来在云南前线,母亲满足了我的这一愿望,给我邮寄来了相机。那时候,对那部相机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,有对亲人的思念,有想用这部凝结了母亲汗水的相机来报答她的一股劲头,更多的是,想用镜头和诗歌记录我那些为了祖国和人民流血牺牲的战友。如果说刚入伍的时候,是我艺术生命的萌芽和起点,那么在战场上写诗拍照,则是我艺术生命之树的第一
◇真诚是我融入艺术世界的最大窍门
姚:社会对您作品的反响,都有一个相同的定义,就是抱朴归真,抱朴归真是艺术的最高境界,您认为艺术精神的升华有窍门吗?
孙:艺术精神的升华,没有窍门,但作者的价值观、人生观,都决定着作品的创意和感染力。首先,我是一个兵,其次才是一个摄影文学家,因为军人的使命,我眼里常常看到的是责任和爱。比如说我的第一部作品《一边站岗,一边歌唱》中,我的镜头不由自主地会对准我的战友,对准他们的酸甜苦辣,对准他们对祖国和人民的忠诚,这种感觉,就如老一辈革命家邵华在写给我的序言里讲的一样:军旅生活,是孙杰着眼最多,寄情最多的部分。当然,邵华评价我的时候,我的第一部摄影文学集中更多的是军旅部分,至于后来的《100个卓玛》,那是我不得不深情歌唱的一个民族,我在“卓玛”的前言里也写过,我常常因为卓玛在梦中惊起。我认为,对藏民族的这种感情,也是一个军人对祖国每一寸土地的无限热爱,对生息在这片国土上的人民的无限热爱。
这种爱,是战士对祖国和人民的爱,更是一位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的战士才会有的爱,没有用热血来保卫这片国土和生息在这里的人民,是很难体会到这种情感这种爱的。从战场上下来的战士,对祖国和人民的感觉,是具体的,是可以触摸的,只要身在祖国,呼吸的都是亲人的气息。
这种对祖国和人民特殊的体会,其实就是我的艺术思想,不需要酝酿,只需要默默地做,整个过程,就是艺术思想的升华。举一个例子来说,我们每一个人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是没有太多的客套的,那些用来取悦他人的繁文缛节在我们最亲近的人跟前,用上了反倒别扭,就像给老父亲递一杯水的时候,轻轻地捡掉落在他衣袖上的白发,自然而然。艺术创造也需要这样的自然,但能否做到自然,关键要看一个艺术家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世界,如果我们把那些不真实的情感、不自然的情感全部剥离掉,我们的创作就能达到抱朴归真这个境界。所以说,真诚!真诚是我们融入艺术、融入世界的最大窍门。
◇ 我对摄影文学的贡献,最多算是奠基者之一
姚:许多读者认为,您的诗歌、散文和摄影作品三位一体、相得益彰,而且在您之前,没有哪个人这样创作作品,有人认为是您开创了摄影文学的先河,您怎么看?
开创不敢!最多,算是奠基者吧!摄影文学在我之前就有,比如图片新闻,许多画报都是图文并茂,只是在我的作品之前,很少有哪部摄影文学作品是单一主题的,比如我的第二部作品《一百个卓玛》,主题明了,就是藏族女性同胞,而在此之前,许多摄影文学作品主题比较杂乱一些,一部书里边,常常有许多主题,这种构架让读者很容易忽视作品整体的艺术价值,因而形成了“摄影文学作品”不多的概念,以至于我的作品一出来,大家都很容易记住,所以说我对摄影文学的贡献,最多算是奠基者之一吧。
用文化的眼光审视“小脚现象”
姚:您最近创作的《最后的金莲》已经在许多报刊杂志上有了消息,并有部分作品被媒体刊载,您能谈谈“小脚现象”吗?
是的,我的第三部作品《最后的金莲》目前基本上完成了初稿,正在整理。对于小脚现象,我之前也没有研究过,在三四年前开始创意了这个作品的主题,并开始拍摄的时候,才留心这方面的资料,并着手研究的。我觉得,小脚是一种文明现象,更确切地讲是一种文化,不过这是一种伪文明,一种邪恶文化。当然,历史上这种文化现象是常见的,比如和裹脚一样的,在东非,有盘唇族,就是将下嘴唇割开,塞进一个盘子,还有泰国人妖,中国太监,这一切都和人性的极端自私有关,而且都是男人的自私。因为在远古时代,人类和自然要做斗争,身体强壮的男人就成了女人的依靠,女人做完家务,剩下的时间就是取悦男人,男人劳作完毕,剩下的时间就琢磨女人。这是强势和弱势之间在力量上的相互抵消和分配。
在这种因素下,小脚才有了它滋生的基本的土壤环境。再就是,小脚从黄河流域开始,而生息在这一代的男子,都体型彪悍,孔武有力,他们需要女人更柔弱一些,化解过剩的阳刚之气,这也是阴阳学说讲的平衡。在这种条件下,女人的柔弱就从脚上被做了文章,走路要一摇三晃,才能显现弱不禁风。这种病态的审美观长期占据着我们这个民族雄性的心灵,所以才有了西施的胸痛,才有了林黛玉的蹙眉这些所谓的美人。这种不健康的审美观,催生了小脚的形成。当然,小脚到底发端于哪个时代,不确切,没人知道。但从高洪兴的《缠足史》上来看,大约是于唐末宋初的这一段历史时期(五代十国,907~960年)形成的。也就是说,南唐后主李煜曾让一个叫窅娘的歌姬裹脚跳舞,才有了小脚的形成。我不赞成这个观点,五代十国时期,应该是中国战乱频仍的时代,战乱时代推行一种颓废文化,不现实,所以应该是再往后推,宋代,比较客观。宋王朝一直是一个颓废的王朝,对外因为不能抵抗侵略,形成了一种我行我素我想我爱的那种自闭症,在全国自闭的情况下,整个社会的内心就开始狂躁,狂躁压抑自闭,很容易滋生这种丑陋的畸形的审美情趣。
至于如何推行的,那也很容易讲通,就像现在春晚,歌手穿一条红色的袜子,全国就流行了,楚王好细腰,宫中多饿死。皇宫里流行,老百姓就得仿效,人的天性就是模仿权贵,
留住最后消逝的人类文明
姚:您觉得拍摄小脚的现实意义是终结历史还是留住历史?
我觉得主要是抢救历史,抢救文化遗产,正面的文化遗产是为了继承,反面的文化遗产是为了警醒。这需要警醒,更何况,附着在“三寸金莲”上边的东西太多了,诗歌,性,巫术,酒令,下棋(小脚女人当棋子,在一个大棋盘上来回跳,很丑陋,因为女人站不住嘛,就供一些人取笑)最近有研究称,我们过去玩的“踢沙包”,也是小脚女人的一种游戏,这都很残忍,照现在的话,很不人性!所以我要把这段历史留住,比较完整地留住,冯骥才、柯基生、李楠合作过一个,云南作家杨杨也写过书,没图片,我是第三个,相对是比较全面的一个。因为我基本跑遍了全国,所以,“三寸金莲”对我而言,不仅仅是资料,还是资料和见证的相互印证,在印证之后,对“三寸金莲”,我有了自己的认识,也有了最新的发现,我的《最后的金莲》中的《史外金莲》就是我的最新发现。再一个就是,我的《最后的金莲》是最近这两三年拍摄的,而且是拍摄过后不久,那些老人都慢慢地去世了,我拍摄的照片成了她们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张照片,所以我的《最后的金莲》,确实是“最后”。这些小脚老人离开这个世界的脚步太快了,仅仅2012年正月,我才拍摄过的老人,就有3个相继离世了!我得抓紧把她们的历史留住,把她们的身影留住!
◇ 做一棵为了快乐而开花的玫瑰树
姚:您的职业是军人,摄影文学的创作是您的业余爱好吗?如果是,您能否继续坚持这个高雅的爱好?能否用一句话概括一下您对摄影文学的追求?
摄影文学的创作,是我的业余爱好,我把可以下棋打扑克,甚至亲朋好友聚会的时间,全部挤出来给了摄影文学的创作。摄影文学的创作,对我来说,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,我是一名军人,为祖国站岗是我的职责,同时,我也是一个公民,我热爱我的祖国,热爱生息在这片热土上的人民,我不得不为他们站岗,不得不为他们歌唱。如果用一句话概括我对摄影文学的追求,不好概括,用一段话可以,就是《安徒生童话》中那棵为了快乐而开花的玫瑰树的话:“我呼吸,我生活,我从土壤中吸取力量,我感觉有一种快乐不断地增长,我不得不开花,开了又开。”
孙杰,男,汉族,1964年8月出生于大地原点陕西泾阳,硕士研究生,大校军衔, 摄影艺术家、诗人、散文家。1981年入伍,同年参加老山战争,并于战火中拍摄了许多广为人知的战地特写,并从此走上摄影之路。现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,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会员,甘肃省青联常委,甘肃摄影家协会副主席,甘肃青年摄影家协会副主席。2003年,被中国艺术摄影学会授予“中国优秀摄影家”称号。
艺术成就及荣誉
孙杰长期致力于摄影及摄影文学的创作,其艺术成就颇丰。2002年,在丝绸之路中国摄影艺术节举办了《瞬间遐思》摄影文学作品展。2003年出版摄影文学集《一边站岗一边歌唱》,同年获兰州军区第三届昆仑文艺奖一等奖、第十三届北方优秀美术图书金牛奖一等奖,2005年获第五届金城文艺奖一等奖。2009年,出版摄影文学集《100个卓玛》,该作品成功的艺术张力引发多家媒体和文化界多位专家的热捧。近年来,共有30多幅作品入选《中国摄影家作品集》、《中国艺术摄影年鉴》。自2003年开始,孙杰又致力于纪实摄影文学集《最后的金莲》的创作。该作品从创作至今,已历时8年,孙杰先后走访了尚有小脚老人在世的13省42个县(市),采访了近300余位小脚老人。中国社科院博士生导师周江表示,该作品的创作,在人类文化发展史上具有不可估量的文献价值。
2011年12月,著名作家高建群、《木乃伊3》美编浦哲英、 “高看一眼”工作室欣赏完孙杰先生的摄影作品后,高建群当即挥毫泼墨,为《最后的金莲》写下了“卓玛是藏民族中的女神,金莲是中原文化浓缩在女人脚下的一个标志,孙杰先生先拍卓玛,再拍金莲,完成了对草原文明和农耕文明的巡礼。“从高建群的评述来看,最后的金莲的创作,在文化界是一次不小的震动。
同月,《天涯》姐妹杂志《新海岸》抢先刊登了孙杰先生《最后的金莲》中几副作品及散文《沧桑金莲》以飨读者,著名学者武立扬称:“最后的金莲是孙杰先生第一个捅破了人类对于已经出现过,甚至灿烂过的文明不敢质疑的这层窗户纸的金手指。”著名作家梅国云在《南岛都市报》撰文以为:孙杰是一个不多见的坦荡的摄影文学家,以其大爱,终究坦荡。“著名作家张正隆亲自抱病为该作品撰写评论,并称孙杰是一位对历史、对人类有着深厚情感和良心的作家,功比菩萨!截至2012年2月,全国已有近20为文化名家纷纷为该作品的创作呐喊助阵。2012年2月,新华社专门采写了孙杰对《最后的金莲》的创作情况,并做了专题报道。
孙杰为摄影作品创作的散文、诗歌细腻诚挚,幽静质朴,以触摸、碰撞埋藏于人类心灵深处的情结见长,因而被文化界誉为“一位诚挚而博大的摄影文学家”。
这篇文章好看吗?
是 否
已有 人觉得挺不错!
最新文章
推荐文章
资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