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元旦,十八大之后的第一个新年,就这么低调地来了。

这几天里,各地省(市、区)委书记,尤其是新上任的书记们普遍低调,但他们的一言一行,在这个承前启后的日子里,依然被人们关注、揣摩和解读。

从他们的言行中,我们除了读到民众对未来生活的深深期盼,还读到了什么?

吃大排档,坐出租车

2013年1月1日下午5点,海南省委书记罗保铭在三亚凤凰机场等了10分钟后,终于坐上了牌号为琼B52442的出租车。罗保铭此行意在听取游客对三亚旅游的意见,而“打车难”是他体验的第一项内容。

在去往目的地春园海鲜广场的路上,罗保铭主动向司机询问对政府治理打车难的看法,并不忘提醒,“作为三亚一份子,都应自觉维护三亚形象,决不能做‘黑心事’,赚‘黑心钱’。”

在为期半天的调研中,罗保铭“轻车简从、不打招呼、不做安排”。晚上7点多,四川游客李普芬在三亚湾海月广场意外遇见了罗保铭,一众游客将罗保铭挤在中间,身着休闲西服的他一脸微笑。

当着省委书记的面,李普芬批评三亚湾的环境正受到生活污水的破坏。罗保铭握着她的手说:“感谢你说了真话,提了这么好的建议。”这天的晚饭,罗保铭和陪同官员在大排档简单解决。

外出考察打的、吃大排档,罗保铭此举被认为是“一面镜子”,这很自然让人联想到一个月前,中央提出改进工作作风、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。

在中央党校《学习时报》副编审邓聿文看来,如果说“新官上任三把火”,八项新规就是新一届中央领导烧的第一把火。

邓聿文说,八项新规强调领导人要率先垂范,做好榜样,意在“修复长期以来因官僚主义、形式主义和官场腐败而严重受损的党和政府形象”。

20多天前习近平总书记在广东调研时轻车简从、不封路、吃自助的做法,正在中国的政界不断扩散,并被广泛学习。

2012年12月26日至29日,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书记彭清华在来宾、柳州、桂林三市考察时,交通工具是一辆中巴车。

到任后首度工作调研的新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、广东省委书记胡春华,同样轻车简从、行程紧凑,4天考察了25个点。佛山市委书记李贻伟透露,胡春华在佛山期间,出行不封路,“吃的是简单的自助餐”。

一位随行人员告诉本报记者,在新闻报道上,胡春华更是低调,外出考察4天,广东新闻联播只发了一条新闻。

“八项新规贵在坚持,只要坚持下来了,就会变成行为习惯,变成自然而然的事了。如果大家都习惯了的话,自然就会固定下来。”中央党校教授辛鸣评价说。

新年伊始,各地的会风、文风也在悄然改变。

重庆市年前召开民营经济发展座谈会,与胡春华同为“60后”的新任政治局委员、重庆市委书记孙政才与35家民营企业负责人座谈,会场不摆名签、没有会标,只有一杯清茶。

类似的例子在西部省份也有出现,上任后力推网络问政的陕西省委书记赵正永,继续在新年期间与网友互动,他不仅通过网络向网友拜年,还于年前出台新规:以后减少政府文件印发,网上下载红头文件同样有效。

邓聿文分析,下一步,党内有可能启动针对基层干部和普通党员的作风教育运动,“改作风不光是领导的事情,普通党员干部不改也不行。”

争相释放改革信号

“转作风本身就是改革,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以转变干部作风为主要内容的党建改革。”邓聿文认为。

继习近平履新后首选考察深圳,李克强做出“改革是最大红利”的判断后,地方的省委书记们在新年前后,也通过一系列言行集中释放改革信号。

1月3日和4日,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有关会议上,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书记张春贤谈及2013年财政收支预算安排时,要求严格财政支出预算管理,管好每一分钱,“要让各族群众过上好日子,我们就必须过紧日子。”

著名评论员、《下一站:中国》作者陈季冰 (微博)说,从历史经验看,管住了政府的钱袋子,差不多就等于管住了政府本身。

邓聿文分析,张春贤的表态也涉及到当下收入分配改革的一大难点,“收入分配体制改革,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既得利益的阻挠。”收入分配改革如同分蛋糕,现在的情况是政府分得多,民众分得少。

邓聿文说,把“蛋糕”从政府的部分切一块给民众,得看政府愿意不愿意。“现在的行政运转费用占GDP比重高,如果减少一些给民众,用在教育、医疗等领域,就能在很大程度上改善民生。”

学界一直认为,改革再出发的难点关键是政府的改革,毫无疑问,这是一块硬骨头。

在重庆的民营经济发展座谈会上,孙政才要求优化政务环境,坚持“多关心、多扶持、多服务,少干预、少检查、少添乱”,真正做到放开、放手、放活,依法保护民营企业和企业家合法财产不受侵犯、合法经营不受干扰。这在邓聿文看来,属于政府主动限权,有利于转变政府职能。

“改革到了关键阶段,从这次选拔省级党委一把手来看,整体来说是‘有备而来’,也就是说,中央是按照能否应对当前的复杂局面、能否解决改革发展中的深层次问题这个大方向来选拔干部的,选出来的人必须要有肩负起这个重任的能力和责任。”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说。

与孙政才同属“60后”的胡春华在岁末履新广东,从内蒙古到得改革风气之先的广东,胡春华的第一次省内调研自然颇为引人关注。

邓聿文说,官员履新后的第一次调研往往具有较强的象征意味,在行程选择上,通常很有讲究,“一般会选择红色圣地、矛盾多发区或者是改革排头兵”,而胡春华的第一站选择了习近平刚刚到访的深圳。

公开资料显示,胡春华此行,专门去了莲花山公园山顶广场,向邓小平同志塑像敬献了花篮,并与省市领导集体向小平同志塑像三鞠躬。

在行程的第三站佛山,胡春华首先来到顺德。据悉,胡春华对顺德区的各项改革非常关注,特地一一听取了该区大部制改革后16个大部门的具体组成情况、面临问题和运行效果,详细了解商事登记制度改革前后的变化。

顺德在2011年推进大部制改革,把41个党政机构大刀阔斧地调整到16个部门。在十八大报告中,大部制被再次提及,学界预计大部制改革方案将在2013年全国两会后出台。

胡春华此行非常低调,广东省委机关报《南方日报》只发了一篇消息,但在这篇关于新任省委书记着墨甚少的报道中,依然可以看到他“不管遇到多大困难,都不能动摇”,“大胆探索”的表态。

邓聿文分析,“胡春华调研首选深圳、顺德这样的地方,无疑是在用行为来释放改革的信号。”

上班第一天先问民生

省委书记们另一个集中关注的领域,就是与百姓生活关系最密切的地方。

元旦来临前,云南省委书记秦光荣向四胞胎母亲刘萍梅送去了爱心,年前出生的四个小宝宝正困扰着这个贫困的家庭。在飞机上看到刘萍梅事情的报道后,秦光荣委托省妇联和省民政厅负责人,代他前去看望刘萍梅一家。元旦期间,刘萍梅不仅收到了省委书记的新年祝福,还领到了省慈善总会捐赠的5万元现金。

1月4日,年后第一天上班,一些省委书记的第一项工作是选择问计民生。

孙政才在这天主持召开重庆市委常委会,研究的内容是交通惠民工作。此次会议审议通过了《主城区公共交通1小时免费·优惠换乘工作方案》。

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陈全国,则借着向乡村医生洛松致信的机会,承诺将努力改善乡村医生待遇,加强基层医疗服务体系建设。

几千里外的天津,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、市委书记孙春兰走进了红桥区的危陋平房里。穿过狭窄逼仄的北范家胡同,孙春兰先后来到林永琴、张学华家中,当听到两位老人说,“现在生活好多了,没什么困难,就是盼着早点拆迁住新房”时,孙春兰回答,“看到这么朴实的百姓,我们感到肩上的责任更重了。”她一边走家串户,一边叮嘱身边工作人员,“这些看似小事,其实都是事关群众生活的大事,一定要抓好抓实。”

这位当过钟表厂工人的女书记,在政治生涯中一直备受关注。在谈及这些出身基层的领导干部时,汪玉凯认为,“出身基层的干部进入领导层,将有助于完善施政理念,推动政策更加贴近民意,他们可能会带来新的改革动力和活力。”

邓聿文总结,在元旦、春节这样的节点深入基层、访贫问寒是党政领导的惯例,新任省委书记们也延续了这一传统,“实际上也是对共产党群众路线的遵循。”

十八大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就这么悄悄地来了,又悄悄地过了,省委书记们的“新年三把火”烧得动作虽然不大,也很平实,但内里却蕴涵着力量,更烧起了民众的期待。“下一步就看如何部署和落实了。”邓聿文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