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走过的脱贫路
2019-09-24 08:07:11我要投稿   点击量:0
十一前夕,父亲组织全家召开了一场特殊的“家庭会议”。会议议程有两项:其一,宣布父亲和母亲正式“退休”;其二,父亲要带母亲游一趟首都北京。他的这个决定着实让我瞠目结舌。
父亲是一个憨厚的农家汉子,别说北京了,就连镇上的集会他也很少去的。他这一辈子纯粹只为我们母女而讨生活。他15岁离家卖冰棍,也换过稻米,更远的就是骑自行车去山西运城贩鞋,到自家门口来卖……这一辈子父亲喘口气的机会都是屈指可数的。比较庆幸的是,父亲借上了改革开放的春风,走出了一条艰难的“求富”之路。
2004年,父亲卖了他先前卖冰棍用的老式自行车,车的前梁是生了锈的,父亲还额外筹了些钱,合在一起才买了一辆农用四轮车。它是全新的,锃亮的漆皮上写着“平安出行”四个大字,这算是我们家置办的第一个瞧得上眼的家当。上坡时候轰鸣的马达声全然代替了脚蹬式的喘息声,我爱上了它,这也许是莫名的爱屋及乌吧!
在像父亲这样挑大梁的年纪,自然视它若珍宝。每每出行拉一次煤,便要将它冲洗到全新。像这样一个能挡风遮雨的家伙大家自然也都爱而不及的。在夏天它是能“生”风的,凉风拂面,哪能不叫人欢喜,十一岁的我,更是喜欢。在有了这四轮车的那几年,我们全家都沉浸在欢乐里,它就像老牛拉车一样,让那个“拉牛车”的父亲从泥泞中摸爬滚打着,还债,脱贫……
似乎愈美好的东西就愈短暂。在那个隆冬的早晨,父亲开车在母亲的陪同下,像往常一样拉着煤在桑树坪矿的陡坡路上颤颤悠悠地颠簸着,这条路他们俩陪伴着走了不知道多少次,就算是哪块有个坑,哪块有石头,父亲心里都亮的和明镜似得。
桑树坪矿这条路,是用煤炭渣子铺开的。它的每一粒尘埃上都印着“致富”。好多年以前,这里也是“依山傍水”,山是盘旋耸立的峭石山,水是奔涌不息的黄河水。偶尔能在峭石上看到几株荒草。这几年大不一样了,倚山脊拦腰掘了一条长约两千多米的隧道,柏油路在灯光的映射下像是要渗出油似的发亮。骤然已不见了当年的那条路。
父亲实在是太累了,把方向盘打出了他以往的路线,车冲出崖道,前车轮就跨在黄河上方的陡壁上,吓得母亲从车上一跃而下,抓起一块大石头,撬住了后车轮。车稳当了,母亲吓的靠在父亲肩上,摊躺在路边上,心都跳出来了。从此以后,他们再也没走过那条坡路,再也没有使用过那辆农用四轮车爬过坡,它的使命也就此终结。
从那以后,父亲就再也没有碰过车,但是他仍然没有停止他求强的脚步。他开始雇人开半挂车转煤,他跟车,却不碰方向盘。而后,他又干了数十载掌勺的大厨,日子就这样从父亲厚重的手掌,坚实的臂膀中慢慢的溜走。
市场经济是在改革开放春风的沐浴下成长的,对于一个坚持市场经济的个体户而言:“勤能补拙”是一条必由之路。还有好多像父亲这样,家境贫困,大字不识的农家小伙,他们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致富“点子”。
父亲坐上了新轿车,轿车的配备远比当年的四轮车高级很多,至少感觉不来当年爬山路时的颠簸,但那一段只属于他和母亲的风雨回忆,就像父亲额上的皱纹早已印上了他们俩的年轮。他们尝过的苦日子里有相守的幸福,在幸福的日子来临时,父亲更有理由将自己嘴角的笑容馈赠给身旁这位守候他一生的女人。
父亲选择陪伴母亲出游…(陕钢龙钢炼铁厂 张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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