拓永祥(延长油田公司)
一个月前,公安局局长刘彪正式办了退休手续。那天公安局在县城最豪华的醉仙酒楼为他送行,在家的科级以上领导全部参加,大家挨个向他敬酒,无论是真是假,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笑容,嘴里总是说不尽的感激。到宴会结束,已近午夜12点。局长要让司机送他回家,他拒绝了。一来他家不远,二来大家都喝了酒,走走马上就到了。他离开醉仙酒楼门口时,全体人员向他敬礼,送他先走。当时他很激动,怎么也控制不住,眼中热泪夺眶而出,本来想向大家挥挥手,说几句祝福的话,竟哽咽地说不出来。好在天黑,酒楼门口的路灯本来就是朦胧的光泽,没有被其他人看见。离开醉仙酒楼,刘彪感到很是窝囊,这是怎么了。离家不到
刘彪在家里住了几天,感到非常地自由轻松。他喜欢骑摩托,早就想好,等退休了,骑着摩托,好好地到全国各地走一走,转一转,玩一玩。在位时,一有机会,就爱骑着摩托在城里兜风。可县城太小,谁不认得他刘局长,虽然戴着墨镜,别人还是远远就认得,看见他的摩托过来,无论汽车还是行人,都早早让在旁边。后来他意识到这一点,就不在城里骑摩托,下班由司机接送。这下好了,就到街上买了一辆大红色250雅马哈,骑着在县城的环城路上兜了几圈。多时不骑摩托,手脚都感到生了,真要上长途,得好好练一练。
骑了几次,这位曾经的全市公安战线摩托冠军就非常的熟练了。自从退休那天起,刘彪自己决定,再不用单位车了。虽然现任局长送他时反复强调:刘局长,公安局还是你说了算,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客气,尽管吩咐。并对在座的副局和各科长说,刘局的事,谁也不准怠慢,和在任时一样。刘彪感到心里热呼呼的。现任局长是邻县调来的,听着他热情的话语,刘彪心里感到惭愧。他本来推荐的是他的副职,心想自己的副职接任,在本地生活总方便一些,再说他推荐的人选,无论业务能力还是人品都是一流的。本来说得好好的,可不知什么原因,宣布他协理时,变成了现任局长。他推荐的副局长,变成了副政委,说是平调,其实是降了。在协理的两年中,他很少到公安局去,去干什么?只是每年有大一些的活动,通知他这个协理员参加,他才去一下。或者市上或邻县的局长来到县上,点名要见他,他才到公安局院子里。他推荐的副局长,现在的副政委,两年了没来看过他,街上迎面碰见,头一低或一偏,装个没看见。对这,刘彪非常痛心,人怎么能这样?说实话,原来这位副局长对自己比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孝敬,每天总是早请示晚汇报,当然工作干得是井井有条。特别让刘彪感动的是副局长从来不给他送礼,工作中有什么不同意见,他总敢当面直言,使他少定了不少错案。可家里老婆做的洋芋擦擦、荞面搅团、麻汤饭这些地道的陕北特吃,都有他的份。一次他随口说,小时候奶奶偷得给他在铁勺中炒鸡蛋,倒一点油,那可好吃哩。晚上,奶奶偷得把白面和起,撒点盐缠在柴杆上,或筷子上,放在柴火中烧熟,那才叫好吃。没想到过了几天,副局长叫到他家去吃饭。刘彪想一定是什么陕北小吃,就去了。副局长住在自家院子,是上下三层小洋楼。单位分的房,老丈人住着。进院子一看,院子里靠墙临时垒砌了一个灶台,烧着柴火,烟囱冒着黑烟。副局长老婆正在烧火,熏得满脸是黑。当时刘彪在副局长肩膀上拍了一打,亏你能想得到。笑着对副局长老婆说:真难为你了。那天副局长老婆用铁勺炒得半碗鸡蛋,柴火中烧的几根咯爵。刘彪吃着虽然没有记忆中的好吃,却还是吃了不少,不然他感到对不起副局长一家。对副局长提升局长一事,他没少用劲,给市公安局长和县委书记、县长没少推荐,这几年公安局的各种荣誉,基本都是副局长的。凭良心而论,为自己的事还真没下过这么大的劲,不然咋会在局长位置上十一年没动。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果。他多次想向副局长解释,可怎么解释,只会越描越黑。让时间说明一切吧。这是刘彪尽量不去公安局的一块心病。
无官一身轻。刘彪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他心爱的红色250雅马哈上,只要一动,回来他可以不洗脸,不喝水,不吃饭,但必须首先把摩托洗净,擦干。老婆常说,摩托比老婆还当紧。这时刘彪总是笑着说:我现在的情人就是这辆雅马哈。
多年的公安工作,养成了刘彪严格的作息时间,他一般提前十分钟从家里出发,接在县城东边上小学四年级的孙女。这天中午,太阳特别的烤,刘彪骑着摩托刚走出大门,就遇见了一个熟人,他把摩托一停,一只脚点地,拉了几句话。他不停地看着手表,熟人知趣的走了,眼看放学时间到了,刘彪就从街道上直插过去。他清楚,街上交通本来不太紧张,但交警队要学大城市的样子,实行单行道。他虽然心里不高兴,认为是做表面工作,给群众带来许多不便,但还是认真遵守。一位退休局长,带头不遵守,那多不好。眼看到了学校门口,一个年轻警察站在路中,示意他停下。等刘彪停稳,警察向他敬了一个礼。刘彪看这警察不过二十岁左右,自己并不认识,怎么还给自己敬礼,心想这小伙子素质不错,微笑着。“同志,你知道不知道街上不准逆行?”这一问,刘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。现在是放学期间,街上人正多,一下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,不少人已窃窃私语,看过去威风八面的公安局长如何处理。刘彪就耐着性子,看着这个警察。“我知道,但马上放学,我怕孩子等得着急,就直骑过来了。”“看你还像个干部,都像你这样,那交通还不乱包了?那时你们还骂我们交警队不负责任!看你态度还不错,罚款二十。”
刘彪一下窘在那里,他出门时只穿了个T恤,身上没带二十块钱,不知如何说。这时放学的铃声响了,孙女一下跑来,坐在摩托的后座上,“爷爷快走,中午吃什么好饭?”刘彪不知该如何回答。抬头一看,见政府办公室主任开着车也是逆行过来接儿子,这警察不光没挡,还笑着给敬了个礼。刘彪的火一下窜到头上,向那警察大吼:“摩托不能逆行,汽车就可逆行?你眼瞎了!”警察走近刘彪,敏捷的从摩托上拔下钥匙,“天下事从来不平,你能铲平?你以为你是谁?按交警队管理条例,罚款二百。不服,可以上诉。交警队有正式发票。”小警察走到旁边去了。
有好事者向那警察说:“这是原来的公安局长。”小警察看着刘彪,笑笑:“怪不得你这么大的火气,你应该知道,落架的凤凰不如鸡,你还是局长我就不敢挡你。你现在给局长打电话,让我放你,我就放你,局长的手机你知道吗?昨天他还强调,无论是谁,必须严肃处理。”小警察冷笑着看着刘彪。
刘彪气得头上的青筋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,头上的汗不住往下流,T恤的后背湿了一大片。接孩子的家长等着看结果。刘彪下不了台,掏出手机就拨,可局长手机老是占线,十分钟还接不通。公安局其他人的手机又没记下,就给副政委打了个电话。半天没人接,好不容易接通,他一说,电话那头副政委阴阳怪气的说,局长又不是我,人家刚强调过要严查,放学前后不准乱接电话,我怎敢干涉干警秉公执法。你还是直接寻局长吧。他把秉公执法四个字说得很重,没等刘彪回话,电话就挂上了。
刘彪继续给局长打电话,老是占线。这下他知道,是有意不接。半个小时过去了,看热闹的人都走了,刘彪只得撂下摩托,拉着孙子向家走去。警察骑着他的摩托随后过来,笑着说:“要不要我捎你一段?”然后扬长而去。
一进家门,老婆抱怨地说:怎一回事,用了这么长的时间,饭都凉了。老婆没有听见摩托声,向门外一看也不见那辆红色的250,瞅着刘彪说;“怪不得脸吊得比驴脸都长,原来是情人不在了?怎么肇事了?”
刘彪不知该如何回答,什么也不说,端起饭碗就是吃。
下午,刘彪黑着脸,来到公安局,他走进局长办公室,局长很热情,“什么风把老局长吹来了,快请坐。”局长给他发了一支烟,随后倒了一杯茶,放在茶几上,开始看文件。
刘彪坐下,一时不知该说什么?看局长好像很忙,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中午的事。说到政府办公室主任逆行的事,刘彪气得脸红脖子粗。局长始终笑着:“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,我让他把摩托给你送回来,并上门向你道歉。”
刘彪不好说什么,回到家里等了几天,小警察不但没有上门道歉,摩托也没有送回来,而且听说局长还到交警队召开了专题会议,充分肯定了交警队工作,特别表扬了那位小警察。摩托还是儿子交了二百块钱骑回来的。
刘彪觉得没脸出门,孙女上学由老婆骑着雅马哈接送,他每天少言寡语,在家里是养花喂鸟,不到半个月,鬓边出现了不少白发。
一天和刘彪一块长大的姑舅来到刘彪家,给刘彪拿来两颗有三十斤左右的白皮大西瓜。打开一看,是黄瓤红籽,真好看。西瓜熟得沙了,像黄米粒堆起的,咬一口马上化成了水,又甜又沙,无法形容的好吃。刘彪吃罢这样的西瓜有几十年了。他问姑舅,你那里还有这个品种?姑舅笑着说,我藏了一点,告诉你,今年我还种了一些红籽小瓜,马上就熟了。
亲不过的姑舅,香不过的猪肉。中午刘彪招待姑舅喝酒,他拿出一瓶茅台,让老婆拌了四个小菜。老婆知道刘彪这段时间心情不好,就没有阻挡,也难得他姑舅俩在一起。姑舅高兴,喝了几口酒后话就更多。刘彪不太说话,时不时叹一口气。姑舅问为什么,刘彪就把街上摩托被扣的事说了一遍。姑舅一听,哈哈大笑:“姑舅,你把外事还当个事。人常说人比人活不成,驴比骡子驮不成。忘记吧,走跟我到乡下去,咱俩照瓜,坐在树下,一天杀上几盘,喝上一口,不管他王朝马汉,保管你舒舒服服,快快乐乐。”
太阳西斜,刘彪和姑舅来到街上,叫了一辆出租车,很快到了姑舅家。
刘彪到过姑舅家时间长了。前几年姑舅箍了五孔新窑,全部是用细錾子出的蓝石头面石,用山西白灰钩得缝子,窑沿上压着一寸厚的石板,上方挽着五尺高的花栏。五孔窑洞全部用灰沙考了后再用白灰粉刷。中间的两孔过洞窑,脚地和炕上都贴了瓷片,图案是富贵吉祥。占地有一亩的院子用红砖砌的围墙圈成长方形,院子里还有两个菱形小花园,种得红薯花、美人蕉、向日葵正在绽放。大门上方贴着紫气东来的图案,屋脊是两个展翅欲飞的白瓷鸽子。大门外蹲两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,各类轿车可以自由进出。院墙外边,是一个菜园,种着各类蔬菜,饭时想吃什么就摘什么。刘彪随着姑舅走了一圈,啧啧称赞,羡慕不已。
盛夏的乡下,比城里舒服多了。白天刘彪和姑舅在大核桃树的浓荫下照看西瓜,提着一壶刘彪带来的龙井茶,对着楚河汉界厮杀。累了到小瓜地里走一圈,看那个熟了摘下来,用手擦两把,扳开,一人一半,红籽绿瓤,香得人浑身舒服。中午,回到家里,喝上二两,美美的睡上一觉。到太阳西斜,再到山里转上一圈。小时候刘彪没少到姑姑家来过,常和姑舅一起到山里砍柴。那时山光秃秃的,现在满山二洼都是柴。最近几年,一是退耕还林,二是村民都烧采油厂的井口伴生气,所以满眼皆绿,很难见到裸露的土地。晚上,两个点着艾腰(用艾蒿搅在一起的绳子,可以熏蚊子),睡在核桃树下支起的床上,看着天上的星星,说着童年的趣事,爽朗的笑声常惊飞树上的喜鹊。
在姑舅家的几天,刘彪忘记了一切烦恼,开心极了。刘彪问姑舅收拾这样五孔窑洞得多少钱?姑舅大约算了一下,他先后几年自己花了有十三四万。那全部承包得多少钱?姑舅回答:少说得十六七万,这两年匠人、小工的工钱都涨了,石头、水泥、沙子、白灰、砖都涨了。刘彪说:问题不大。
一天刘彪和姑舅正在核桃树下厮杀的难解难分,村里一个远点的一个小姑舅来到瓜地。刘彪认得,过去在一块砍过柴,摔过跤,还一个被窝里睡过觉。刘彪赶忙站起,递给一根烟,拉了个小凳子让坐下,就又关注他的棋。他马上要被姑舅将死。危机解除后,笑着对小姑舅说:现在你们真美,比神仙都舒服。他这一说,小姑舅两眼泪汪汪的,竟哽咽的哭出声来。这是刘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,看着姑舅。他来已经五六天了,姑舅什么也没说,不知道小姑舅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就对小姑舅说:怎么了,发生什么事?
他这一问,小姑舅大声哭了起来,等稍微平息后说:丢人,说不出口。
姑舅叹口气,对刘彪说,那天我到你们家本来寻你办事,但看你心情不好,我就没说,这事简直亏人哩。
村里开采石油以来,村里就住着采油厂的一些照井工,有时他们有意在井口装置上做些手脚,使村民不能正常使用伴生气,时间长了就形成一种习惯,过一段时间,村民得请照井工吃饭。小姑舅的小儿子常年在外打工,媳妇和孙子在村里住着,小姑舅的儿媳也得请照井工吃饭。几次后,照井工对这媳妇动手动脚。媳妇死活不从,可她家的气老用不成,有时面煮在锅里没气了,她只得烧柴。一天晚上,孩子到外婆家去了,这个照井工从天窗上翻进她家,强暴了她。走时撂下三百块钱,说:城里小姐也这个价,你不吃亏。你在城里打问一下我是谁,聪明点,不要声张。再说我不行可以离开这里,你还得在村子里生活,如果人知道,你有什么脸在这村子里活下去。
媳妇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到天明也没想明白究竟该怎么办?想向公婆说又不敢,心想以后注意一些,每晚睡觉前把门和窗子都关好。几天后的一天晚上,这个照井工又来了,见门窗都关着,就用刀子敲开门。走时用大话吓唬她,如果敢乱说,就要要她和孩子的命。见这媳妇没有告发,以后隔三差五就来,有时放几十块钱,或买个耳环、介子什么的。他胆子越来越大,有时中午就来,有时她在地里干活,他也来。村里人早就议论纷纷,只有他们一家人不知道。一次儿子晚上回来,正好把照井工堵在家里。儿子一下愣了,不知该怎么办,继而抓住照井工就打。打得照井工鼻子嘴里都是血,然后一脚踢得睡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。儿子翻转身照老婆脸上就是一个耳光子。老婆抱着头哭着说:你不回来,知道我受了什么气。她断断续续把经过说了一遍,儿子一下不知该怎么办,蹲在地上。
照井工看这人再没什么了,就大胆地说:事已经发生了,我也没亏待她,我保证再不干扰你们家了。再说,如果全村人都知道了你们怎么在村子里生活,你们人老几辈都在村子里。
那就这么便宜你这个龟孙。儿子大吼,对照井工又是一顿拳脚。
照井工长得矮小干瘦,哪是五大三粗儿子的对手,他知道,多说只能皮肉受苦,就蹲在脚地一动不动。
三个人谁也不说话。看天快明,照井工又大胆地说:事情总要有个了结。他看铁塔似的儿子有什么反映。见这次没有动怒,就接着说:我可以给你们写个保证,再不来你家。另外赔偿你们三万块钱。他见夫妻两个谁也不说话,继续说,但我没有现钱,可以给你们打个借条。说着自己写好保证和借条,从儿子身边溜出去了。
事情到此没有结束,过了几天,三万块钱没有得到,到是派出所来了,传唤儿子和媳妇,罪名是夫妻二人合伙敲诈。现在儿子已被检察院批准逮捕了。
听着哭泣的小姑舅的述说,刘彪气得浑身颤抖,他怎么也想不到,会有这样的事发生,但这千真万确。他问这照井工是个什么人,有如此神通,可以左右法律。原来这个照井工是一个副县长的小舅子。刘彪想想自己摩托的事,长舒了一口气。对小姑舅说:既然发生了,就要面对,我给你在省上好好寻个律师,费用我付。姑舅三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。
第二天刘彪回到县城。
转眼到了冬天,老婆接送孙子上学总不方便,刘彪又开始自己骑着250雅马哈摩托接送孙女上学。见不少人骑着摩托从街上过,可他总是绕城,单行。
一天下午刘彪提前来到学校门口,就在小卖部门口站着等孙女。放学时间过了,不少同学都走了,怎么还不见孙女出来,他不停地向校院里张望。十多分钟后,孙女才慢慢出来,来到小卖部门口,恼汹汹的,好像脸上有哭了的泪痕。几步远跟一个同班的男生,比孙女高些。孙女买了一瓶绿茶,不情愿地递给那个男生。刘彪觉得不对劲,同学买一瓶绿茶也不是个事,可明显看出孙女是不愿意,他想问那个男生是怎么回事,孙女气恨恨地说:爷爷,快回。刘彪瞪了那男孩一眼,骑着摩托回到家里。
吃罢饭,刘彪总觉得今天的事有些蹊跷,可问孙女,怎么也不说,问急了就是一句话,没事,你不要管。没办法,刘彪就把看到的情况向老婆说了一遍。直到晚上,老婆才问清楚。跟在孙女身后的是她班的班长,每学期每个同学要向班长买一瓶饮料,孙女一直没买。今天放学,班长就把她留下了,直到答应买一瓶饮料才放行。孙女在给奶奶说时,千安顿万叮咛,不要告诉爷爷。孙女哭着说,爷爷当局长时,她是班长,她每学期都能喝几十瓶饮料。两年前爷爷协理了,她的班长也不当了,成了什么局长的儿子。孙女对奶奶说,还有多少学生永远当不上班长,只能给别人喝,我还当了两年班长,不吃亏。
听了孙女的话,刘彪脑子里一片空白,也不知道生气,这是怎么了。
老两口默默地看着电视,谁也没说一句话,谁也没换一次频道,直到夜里十二点,刘彪脑子还是一片空白,心里明镜似的,没有一点睡意。刘彪穿上大衣:我想到楼底下转转,就走出门。
半个小时,还不见刘彪回来。老婆走到楼下,看见刘彪躺在地上,淡淡的月光下,脸色苍白,他既不声唤,也不说话,眼上吊着几颗洪浊的泪珠。老婆扶了几次扶不起来,打电话叫来儿子媳妇,拉到医院一检查,脚腕骨折,得住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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