胖嫂
那个早晨,胖嫂打扫了店里的卫生,拿着笤帚立在门口看东头的酒鬼打老婆,刚准备上去“拉架”,这时,来了一群穿制服的人,都是一脸严肃表情,看见打架也不拉,有一位只说“打,看谁能打过谁!”就走进胖嫂的店里。胖嫂被这些冷面孔吓住了,就有些紧张,手都抖了,不知把笤帚放哪儿好。记得去年,就有穿制服的来,要胖嫂交卫生费和管理费,胖嫂就说村里没地了,村里超市多,店里也没生意,能否少交一些,自己家实在有困难。“制服”就说谁能证明?叫村上干部来!谁知村干部来了,却让那些制服收取的费用更多。
胖嫂很生气,过后就问村干部:“街上的卫生谁打扫呢?上次有人来闹事都没人管,还收什么管理费、卫生费?我家那情况你怎么还说不错呢?你……..”
村干部摆手不让胖嫂再说了,他眼光看着货架上那几瓶高档酒,说你吃的白白胖胖的,我说你家穷谁相信呢?说完眼斜着那几瓶酒就走了出去。
过后有人告诉胖嫂,村里有几家店没有缴费,说看见有村干部跟着…….胖嫂就去另一家店问了,那店主红和胖嫂关系比较好,就说了实话,说你送烟送酒给村干部,就不用交费了。
当“制服们”催款时,胖嫂狠狠地丢了手里的笤帚,笤帚弹了一下,差一些抽在“制服”身上。
胖嫂说等一会,我叫村长来。
村长没来,村长在电话里说,就不收其他店只收你的,今年过年给你家敲家伙你给了多少钱?人家店都是上千上万的拿呢,你不支持村长我么,这费你给人家交了,要不人家把你店里货拉走你可别怪我……..
每年春节,村上都要组织锣鼓队挨家挨户敲打一通,说是拜年,其实谁都知道那是来要钱要物的.说是锣鼓队,其实也没有鼓,就是恰啪一种,实际也就十来个人,连同跟着的村干部在内。村干部不进家门,只在门口看着,谁给的多少,有时也掏本子记个数,大家就害怕没给钱也被记了。敲谁门口谁不给能行?不说面子丢不起,就是村干部看着,你能让村干部不高兴?那除非不想在村上混了。村长跟着,到谁家门前谁家就得好烟好酒奉上,随后一沓钱交予村长手上。锣鼓声远去了,大家私下里就骂村长,干脆说交钱不就得了,还不如卖唱来得直接.卖唱逢年过节在门口依依呀呀地唱,完了就几块钱还说些祝福词,临了千恩万谢,村干部借拜年只收钱连个好脸都不见......
过去老胡好着,胖嫂就送钱送物,今年老胡病着,摆着手有气无力地说让那锣鼓不要敲了,赶紧走,他听了心口疼。胖嫂就只好递了五十元上去,当时就听见村长不满的嘟囔:“哼,五十元,打发要饭的!把你光吃的白胖的……..”
没想到,没想到这就得罪村长了,把他们没巴结好,如今……..
“赶紧交了吧,再磨蹭还得交,这么胖的没钱谁相信呢?”
胖嫂在店里翻腾,她实在凑不够那不算小的一笔费用,她想了一会,说去红那儿借钱就跑了出去。
天阴着,看不见蓝天白云,胖嫂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阴翳遍布,看什么都不顺眼,尤其自己的胖身子这时候更令她讨厌至极!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喊叫红,而是一声不吭地进了红的店。
红说,谁让你富态的像个有钱人呢?
胖嫂拿着钱朝店里赶,两条腿费力地支撑着笨重的身子,她就骂自己的胖,她想如果瘦成一根蒜苗,脸不圆腰不粗下巴底下没肉了,“制服”能不相信自己的话,能不发发善心么?
姜兰芳:发表小说《偏见》《包袱》《我的“媳妇姐”》等多篇。创作长篇小说《婚殇》、《乡村风流》、《血色女人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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