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白建庄矿业:柿子红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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蒲白建庄矿业:柿子红了

2020-11-11 14:43:15    569次点击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  发布者:18361233327       字体:【

蒲白建庄矿业:柿子红了
小时候,学校的围墙外有三颗粗大的柿子树,树干是黑色的有好几丈高,粗糙的树皮像干瘪的红薯,树干伸入校园,树枝爬到墙头。我们攀爬着树干进入校园,有时还上到墙头上攀柿树,偷那些还没有长红而青涩的柿子,我们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一种好奇的欲望。
我们每次爬上柿树的时候,老王头都会在树下叫着让我们赶紧下来,村里人都说柿树是老王头的爷爷植的,我们对这个事情一直都有怀疑,但是我们都没有勇气去找王老头求证消息的真实性,老王头的房子在柿子树下面,长期在绿荫遮掩下的瓦砾总在夏日生长着层层的绿苔。柿子在秋天红的时候,他住的那个小屋子就像浆染了的绿漆一样,在那些白墙黛瓦之间十分引人注目。他会眯着眼睛,露出他那烟熏的发了黄的牙齿看着柿树笑着,笑的那些柿子渐渐红了脸,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就染上了一层秋霜,从初秋一直艳丽到严冬。夏天里,老王头在柿树荫下面坐着,他脑袋上已经稀疏的几根银发,在汗珠的映衬下显得油光发亮,他的手从前额拂过后,那些白发熨贴地趴在头皮上,一手拿着小茶壶,一手摇着蒲扇,摇几下蒲扇,喝一小口茶,然后眯着双唇,发出意味深长的“啊”,他那种神态经常被我们模仿,在他赶着我们下树的时候,我们会跑出一些距离,扮着鬼脸模仿他,嘴里叫着“背风箱的,背风箱的”。至于为什么叫他背风箱的,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能说原因的,他听到这个外号也从来不生气,他把我们赶走以后,他依旧回到柿树底下坐着。
校长每次路过他那里,总会停下来和老王头聊一会,两个人看样子很亲切,有时候他会小跑几步到小屋子里,提出一个水瓶和白瓷碗,然后给校长倒碗茶。有时候两人干脆就在树底下唠嗑,他们什么都不需要,但从他们俩的神情和热呼劲中可以看出来,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,而每当我们看见他们俩这一幕的时候,总以为老王头在向校长告我们呢,我们有时候也报复他,远远地用弹弓打那些在树上没有红的柿子,
在我读五年级的时候,已经是深秋了,我同学“小辫子”告诉我,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老王头了,我们大伙都估计他可能出远门了,想在星期天计划我们的报复行动,可是就在星期六的早上,村支部书记用大喇叭通知所有在村里的学生赶快到学校集合,我们一伙赶紧屁颠屁颠地赶到学校,远远的听见哀乐声音在白花花的标语中回荡着,我们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跑到班级的队伍中去了,过了一会儿,在哀乐声我才知道老王头在前一天走了,老王头是为了救我们班上落水同学玉儿离开的,那天晚上玉儿回家,天色太黑,玉儿不小心掉进了路边的一个水井里面,玉儿叫了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来,刚好让买酒回来的老王头听到了玉儿的呼救声,一边喊救人一边跳进了水井,等到邻居和村里人打着手电筒找到他们的时候,玉儿在水中一浮一沉惊慌失措地拍打着水面,而老王头一直站在水中用头顶着玉儿,玉儿得救了,而他确在救护车送往医院的途离开了人世。
在追悼大会上我们才知道,老王头十六岁那年就当兵打小日本了,后来,老婆和孩子都让日本人打死了,老王头一直都在没有续娶,再后来他受了伤,组织调进了炊事班,做了个拉风箱的伙夫。解放后,他放弃了组织留他在上海工作的机会回到了老家,很多人都骂他傻,就开始叫他“背风箱”的。老王头把每年卖柿子钱和政府给他的补助都捐给了学校,而且还再三央求校长不要对乡亲们声张,此时此刻,台子下面的哭声早已经淹没了校长的追悼词声音。
从那时候开始,每年到柿子红的时候,我总会想起那些人和那些柿子的人和事,他们就像那些挂在柿树上突兀地印在我心里和记忆里。(资文)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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