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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空的花架
秦颂
秦颂
他静静地站在墙的一角，一声不响，像做错了事的孩子，默默无语。半尺见方的头顶上空空荡荡，就像寸草不生的一爿荒野。四只脚笔直地撑起身子，不会丝毫弯曲。就这么站着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，又像在守护着什么。
他,就是一副花架,一副由两块半尺见方的木板,和四根寸把见方粗的木条,上下两层组合而成的花架,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。两块木板与四根不足两米长的木条之间,因为彼此的相遇,赋予了木头更多的生命意义,也让他们有了不同寻常的人生呈现。
离开那个冬冷夏热的顶楼板房办公室的时候，我没有舍得丢下他，虽然身上沾满了泥土。之所以不舍，是因为这些年，他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，不离不弃，无怨无悔，不像那只大概已经死去的肥猫，早已没有了踪影。而且，我担心，假如彼此分离，他一定会孤独地流浪，或者，在那屋里枯立着老去。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悲惨命运。
之前，他的头顶是有一盆花草的，普普通通的一团绿叶。虽然缺少了我的经心，他仍高高地将那一团绿叶举过头顶，迎着早晨的太阳和四季的风，努力地生长。但终究没能抵挡得住时光的刀锋，一团绿意不再盎然，日渐衰败，花盆也裂开了大大的口子。我无法想象，他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。
搬进新的办公室，我擦掉他身上的泥土，将他安顿在临门近的一处墙角。犹如一个乖巧的孩子，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。抬眼望去，不知为什么，我总感觉他似乎也在望着我，充满了温情一般。
与登上大雅之堂的艺术品之类花架相比，他简单、粗糙。但是，他不奢华，不高傲，浑身上下透着朴素的平民气质，踏实而坦然，平淡而不乏生存的滋味。
我知道，他需要一盆花草，让他高高地举在头顶，与他相依相伴，与他一起欢笑，一起经历风霜。这样，他的生命才会完整，不留遗憾。不一定要高贵的妖艳花朵，哪怕一抹浓淡相宜的新绿，他也心满意足。
这里，仍是一间陋室。在这陋室里，空空的花架也有梦想。他的梦想不是飞到遥远的天边，而是在短暂的旅途中，举起一团绿意，陪伴生命自由欢快地行走……
这一抹新绿，何时才会到来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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